▲“亚洲第一公寓”河滨大楼1935年竣工
海派文学又有新收获。上海本土作家徐策近年来陆续创作的“上海霓虹三部曲”,以“亚洲第一公寓”河滨大楼为中心舞台,在多卷式长篇小说中展现上海生活。日前,三部曲的前两部《上海霓虹》《魔都》研讨会在上海市静安区图书馆举行,多名评论家齐聚热议:这两部长篇小说使用大量沪语对白,出版时间甚至早于后来大热的金宇澄《繁花》,堪称了解这座城市历史文化、风土人情的生动注脚,而作品中较为自觉的语言意识、对海派文学传统的承继,丰富了上海题材长篇小说的创作,值得深入探讨。
这座苏州河北岸转角的河滨大楼,“∽”平面形设计绝无仅有,建筑四面临马路,是上海最早的“水景住宅”,加上上世纪30年代的装饰艺术风格,以及脚下浸染了历史色彩的河流,大楼被许多怀有上海情结的人们所津津乐道。作家徐策正是河滨大楼曾经的住户之一,1958年至1965年,他在这里度过了整个童年,“河滨大楼深厚的历史底蕴与时空轮回般风貌,留有父辈人生的乐与苦、聚与散、浮与沉,以巨大气场强烈震撼吸引着我。”徐策说。
“上海霓虹三部曲”第一部《上海霓虹》2011年由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5年后,第二部《魔都》由文汇出版社推出,如今徐策正着手创作第三部。
“我小时候就住在河滨大楼对面,从没数清楚河滨大楼的窗户究竟有多少扇;我曾无数次绕着河滨大楼走过,也曾向里张望,河滨大楼周围的建筑都曾出现在我的作品中,但触角始终不能伸进大楼里。读了徐策的小说,我终于‘走进’这栋大楼,认识了生活在其中的各式各样的人。”上海作协副主席、作家赵丽宏说,读徐策的小说就像听评弹,他对历史的精细准确描述几乎到了不厌其烦的地步,尝试通过一栋大楼变迁写出这个城市的变化。
赵丽宏建议,小说中的沪语使用略显“过度”,“有上海腔调很好,但有的读者很大可能看不懂,特别是小说中常出现括号,括号里是上海话的普通话解释,这影响了读者的阅读感受,完全可以把括号前文字改成大众看得懂的上海话,而且也并不影响小说的特色。”
▲研讨会由上海市作家协会、上海文艺出版社、文汇出版社、静安区图书馆举办
在评论界看来,用上海闲话来讲上海故事才更有味道。但上海题材的小说,上海闲话的用与不用、用了多少、用得如何,是对讲上海故事作家的挑战。
上海戏剧学院副院长、评论家杨扬说,上海地方风貌的确离不开人物嘴巴和小说叙述里的上海方言,“这一点已经有很多作品做过实验,但更深的层面应该体现在文本腔调上,与口语相比,需体现出文学和语言艺术的魅力,即便用普通话写,也能让人看出这种表述方式只有上海人或在上海长期生活的人才会用。如何把上海城市的语言和文化神韵展示出来,对于上海作家来说是一种考验。”
在小说特约责编甫跃辉看来,河滨大楼是上海这座城市的一个精巧象征。大楼的建造者并非国人,而是外来的犹太人,这正应和了小说主角娇鹂和祖鸿的新上海人身份;其次,大楼的地位显赫,曾是名声煊赫的“亚洲第一公寓”,也应和了上海在世界城市中的地位。“河滨大楼位于苏州河边上,苏州河对上海这座城市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河滨大楼是空间,和它相伴的苏州河则是时间,时间空间在此被精巧地置放在一起。如此说来,河滨大楼就不再是一栋简单的大厦,也不再是简单的故事发生地,这个故事发生地的是具有精准的象征意义的。”
可以说,在历史的喧嚣里,小说书写仍保留了个体生命细弱却坚韧的喘息。诚如作家沈嘉禄所言:“徐策的小说重返历史现场,注重肌理感,细节的保鲜度,不可复制性,超越个人遭遇的苦难与迷惘。”
一栋楼里的人情冷暖,亦是一段厚重的历史。“通过多年寻访挖掘,我感到自己与这座大楼贴得更近了,但越试图贴近它,深入到它凝聚的人文和历史、人性和命运中,也越感觉到内里的丰富甚至让人有些琢磨不透。”徐策说,这份原动力吸引他继续发掘有价值的东西,用虚构的手法艺术写一写眼中的上海,留下一份个性化的城市观照与心灵记录。
文汇记者:许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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