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传出的文艺圈大佬聚会视频,将一贯低调的陈道明推上了热搜。
视频中,冯小刚让《芳华》的女主角苗苗跳舞。陈道明替苗苗开脱“这丫头穿着高跟鞋呢”,话没说完,旁边有人起哄道“哎呀就是比划比划嘛”。
陈道明怒对,“你没看过人跳舞啊!”
吃饭见人品,饭局见人品,聚会也真的见人品。冯小刚未必是小人,但陈道明确实是君子。
“我无奈于世道,世道也无奈于我”是陈道明多年的生存哲学。这位被唤作国内身价最高的演员,纵使生活在名利场中心,却一直以“边缘人士”姿态,将自己与浮躁世事隔离开来。他怀念往昔岁月,向往大隐隐于市,脱下剧中的霸气威望,简单而回归清静,如其所言,一直在做着“心有余而力也足”的简单之事。然而目睹愈演愈烈的时代怪状,恬淡如陈道明者,亦无法压抑自己心底那些真实的愤怒。
陈道明在娱乐圈是颇受尊敬的演员,他沉着而有风度,演技好,不拍烂片。另外,他为娱乐圈也操碎了心,炮轰过各种社会病态。怪不得张艺谋也说他“好管闲事”。
许多当红演员见了陈道明就害怕,于是许多人说他刻薄、难合作,说话难听。
因为陈道明的偏执和清高。
他常常忍不住说得罪人的话,他骨子里是个文人,是“鱼龙混杂”娱乐圈里的一股清流:
“有些演员,动不动就在哪摔伤了,在哪掉水里了!你的职业是这个,你应该吃这样的苦!”
“最近几年,这些剧能面世,是导演脑子完全进水了。”
“那些烂剧故事本身就是假的,演员还在那装模作样、声泪俱下的演!”
“有些演员没教养,吸毒就是没教养,还说自己压力大!”
当然,陈道明不仅在片场“多管闲事”,在现实生活中,在演艺圈里,他也很“多管闲事”。他炮轰过很多娱乐圈事件,都是有理有据的。
现在的演员都一心要红,各种手段炒作。他就批评过年轻演员:“不是把劲使在拍戏上,而是用在包装和宣传上”。
有段时间,抗日神剧十分泛滥,于是,陈道明再次发飙,说抗日剧太娱乐化、剧情太离谱。他还表示,就算给再多钱也不会演这样的戏。
当下明星们都跑去参加综艺了,大量综艺充斥这荧屏,导师们虚假的表演无处不在。陈道明却很少参加,批真人秀综艺太假。
很多演员怕他,怨恨他,可是也有很多演员感谢他。
刘威说:道明外表冷漠,其实是个非常关心人、体贴人的男人,而且他遇事冷静智慧,我遇上什么麻烦事了,总要向他请教,因为他会给我最正确的答案。
高晓松说:陈道明是一个很博大的艺术家,他有很深厚的文化底蕴。他对艺术不固执,而且能够有多元化的理解。
江海洋说:道明是一个很细致、创作态度很严肃的演员,在工作过程中给我很多帮助。
江一燕说:他骂我,我很害怕,可我觉得他像父亲。
凡是和陈道明合作过的演员,都感谢他。
因为他用偏执和清高撕碎一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提醒每一个演员,出名了不要得意。别染上娱乐圈的戾气,永远要为自己的职业负责。不要虚伪,不要功利,要为观众负责。
因为他的固执和清高,成就了不少好作品与好角色:
《康熙王朝》;
《归来》里的陆焉识;
《围城》里的方鸿渐;
《一地鸡毛》里的小林;
《我的1919》里的顾维钧;
《唐山大地震》里的王德清……
许多人不理解陈道明,从拍完《围城》之后,他就进入轮休模式。
拍一部戏固定歇两年,陈凯歌找他,胡玫找他,周润发也找他。抹不开面子,签了合同,又拉下面子发了短信:我想再歇一歇。
从业三十年,他一共参与拍了35部电视剧,18部电影。这个数字还没许多年轻演员五年拍的多。
如此看来,陈道明是演艺圈不折不扣的智者。
如果他想驱利,一年可以接很多部,可他偏不,这样他就有了陪家人时间。历史穿越剧、抗日神剧,每部都可以收很多钱,他却说这样的戏不符合历史。
他选择了爱惜羽毛,这就是文人骨子里的清高。
2010年,陈道明就有息影的想法,甩了一句:
“当我离开这个行业的那天,可能三年五年以后,我陈道明不做那天,就是跟影视这个行业一点关系都没有了,我也不找你们的麻烦,你们也别来再找我的麻烦,我是彻底离开,决不羞羞答答,你在任何活动上也见不到我!”
和《纸牌屋》的主演凯文·史派西一样,陈道明也是舞台剧出身,无论面对影视作品的镜头,还是面对采访镜头,陈道明都保持着自己的舞台节奏,这是一种难以攻破的气场。
今天的陈道明,受到两个人影响:一位是他父亲,一位是钱锺书。
1989年,陈道明面临两个选择:拍《围城》,还是做《正大综艺》的主持人:“《正大综艺》第一期找的就是我,那是我第一次面临职业选择。按理说那个节目利益大,知名度也大。”
众所周知,陈道明选了《围城》,此后也从未涉足过电视节目;姜昆做了《正大综艺》第一期的主持人,这个节目后来捧红了杨澜。
1990年代演完“方鸿渐”,陈道明处于浮躁之中,他去钱锺书家三次,至今记得钱家惟一响的东西就是药罐子,在钱家能闻到的是书香。他感觉到,在那个氛围里,在大师面前自己“什么也不是”。
陈道明的父亲陈宗宽,一位典型的知识分子,毕业于燕京大学,后来一直在天津医科大学教英文,然后运动、牛棚、五七干校……
陆焉识是和陈道明距离最近的人物:“我看到我父亲的那一声叹息、那种发呆、那种回来的紧张、那种待人的惶恐……”他给陆焉识画的第一幅画,就是类似父亲的脸——戴着同样的眼镜。
“没有怨言、没有回忆、没有控诉。陆焉识和冯婉瑜一直在愈合,愈合历史上给我们留下的斑斑伤痕。”陈道明说,《归来》能和观众“说点事儿”。
陈道明始终认为:人这一生,不一定要去做多少好事,只要不做坏事,天下就可以太平。与其一味追求有用之物,不如静下心来,细细品味无用之物带来的静谧和美好。心安,则身安。
编辑制作:李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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