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洲野犬英文名dingo，分类学上属于犬属，灰狼种，澳洲野犬亚种，是澳大利亚特有的一种野生动物。它生活在与外界孤立的澳大利亚，却不是澳洲的原生物种。由于澳洲的特殊地理位置，澳洲野犬只会是人类迁移澳洲携带过去的。

那么，是谁，什么时候，把澳洲野犬带到了澳洲？这不仅有关一种动物的迁移史，更是有关古代人群的迁移史，因此一直受到学界的广泛关注。

中国科学院昆明动物研究所张亚平院士、毛炳宇研究员和瑞典皇家理工学院的彼得·萨沃莱宁教授团队合作，对澳洲野犬的起源和野化过程进行了深入研究。该研究成果日前发表在《自然通讯》期刊上。

特殊物种身世迷雾重重

澳洲野犬，顾名思义是生活在澳洲的野犬，它适应能力极强，在澳洲广泛分布，沙漠高山森林都有澳洲野犬的踪影，它是澳大利亚的顶级猎食者，同时也是澳大利亚的一种标志性动物，但是关于它的身世长期以来众说纷纭。

众所周知，澳大利亚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大陆，澳大利亚的物种也都是一些古老的物种，它们自从澳大利亚与欧亚板块分离后就一直生活在这块土地上了，如鸭嘴兽、袋鼠等。

而澳洲野犬生活在澳大利亚就显得十分奇怪，自从欧洲人登陆澳大利亚发现了第一只澳洲野犬以来，人们对它的探究从未停歇。由于澳洲从来没有其他犬科动物生存过的痕迹，而且澳洲野犬也没有跨越海洋的能力，因此研究者对澳洲野犬有了两个共识：第一，澳洲野犬不是澳大利亚的原生物种，第二，澳洲野犬是被人类引入澳大利亚的。

但是澳洲野犬起源自何处，是什么人把它带到澳大利亚的，由于没有决定性的证据，学界一直争论不休。而如果研究清楚了它的迁移问题，就能使我们得知一次早期澳洲人类的迁移活动，意义十分重大。

起源何处存在两种假说

关于澳洲野犬的起源目前有两种假说。首先是印度起源假说，早期学者们发现澳洲野犬与印度土狗和印度狼在体型外貌上十分相像，就有研究者设想澳洲野犬的祖先也许是印度土狗，并且由古代印度航海者们带到了澳洲。

后来研究者们对比澳洲野犬和其他犬科动物的颅骨，发现印度狼的颅骨与澳洲野犬更相似，并且推算出它们的分歧时间在6000年前到一万年前之间，因此认为澳洲野犬起源于印度，并且推测的分歧时间与印度农业文明出现的时间相吻合。他们认为可能就是古代印度人驯化了狼，并且通过航海把驯化的产物带到了澳大利亚。

事实上，确实也有很多证据表明古代印度人有远途航海的实力，能把澳洲野犬带到澳大利亚。而且基于澳洲的考古发现，澳洲的新石器文化遗物，都具有明显的古印度新石器文明的风格特色，因此大多数考古学和人类学家认为，澳洲的新石器文化是从古印度传入的，并且这个时间也与澳洲野犬可能进入澳大利亚的时间相差无几。

近年关于澳洲古人类的研究越来越引人关注，其中有一个关于澳洲古人类混合的研究，他们发现印度人与澳洲土著曾发生混合，时间大约在4200年前，这个研究证实了古印度人确实到达过澳大利亚，并且时间与澳洲野犬引入的时间相近，似乎也侧面印证了澳洲野犬的印度起源。

但是事情还不能就这样一锤定音。还存在另一个假说，即东亚家犬起源假说。近年来分子技术越来越成熟，科研工作者们愈发普遍地使用分子技术来研究系统发育和遗传进化问题，新一代测序技术和遗传分子标记技术也能更加准确地从分子层面解决这些科学问题。近年来，研究者们也通过这些新的分子遗传技术来研究澳洲野犬的起源问题，并基于分子遗传学的证据提出了澳洲野犬起源的另一个假说——中国南方家犬起源学说。

有些学者通过线粒体基因的母源起源研究，还有学者通过Y染色体进行父源起源研究，两种研究得到了相同的结果——澳洲野犬的祖先是东亚已被驯化的家犬。但是关于迁移的时间，每个研究都有不同的结果。

争论焦点从狗到人

两种假说各有证据支持，而且研究者还分别找出了可能与澳洲野犬到达澳大利亚相关的古代人类迁移活动，目前主要有两个：古印度人类进入澳大利亚和南岛民族的扩张。

古印度人类进入澳大利亚大概发生在大约4000年到5000年前，这个结论不但有遗传学上的证据支持，还有考古发现上的支持。澳洲土著的血统中明显有来自古印度人类的基因混合，混合就发生在距今大约4200年左右，而且在澳大利亚发现的新石器文化遗址，其中的手工艺品具有明显的古印度新石器文化特色，因此大部分考古学家和人类学家认为古印度人把新石器文化带到了澳大利亚，时间就在距今4000年到5000年左右。

南岛民族的扩张一直是人类研究的一个热点，学界关于南岛民族的起源和扩张也有很多争论，一般认为起源地在中国南方台湾和东南亚越南附近。但是根据以往的研究，大多数学者认为南岛民族并没有到达过澳大利亚，最近的到达了新几内亚后就一路向东远航，而且在澳大利亚也没有发现南岛民族生活过或登陆过的痕迹。大多数关于南岛民族扩张的研究认为，南岛民族到达新几内亚的时间大概在距今2500年到3000年左右，这个时间要晚于化石显示的澳洲野犬到达澳大利亚的时间。因此南岛迁移假说似乎也站不住脚。

全基因组证据揭示祖先是东亚家犬

张亚平院士领导的国际合作团队采集测序了10只野生的澳洲野犬和2只新几内亚歌唱犬，并且收集了97个遍布全球的犬科动物全基因组数据，组成了109个全基因组测序数据集。这是目前澳洲野犬研究中最全最多的全基因组数据集，包含了所有澳洲野犬可能的祖先和起源地，为揭开澳洲野犬身世之谜提供了决定性的证据。

此图为本研究所有使用样本分布图，数据遍布全球，包含了澳洲野犬的所有可能祖先和相似群体。

研究团队基于全基因组证据，通过祖源分析揭示了澳洲野犬的祖先是东亚已被驯化的家犬，在大约9900年前从中国南方出发，在大约8300年前到达了澳大利亚，并在澳大利亚迅速野化。

重要的是，这个时间与南岛民族的扩张时间相差很多，因此很可能是一次未知的古代人类到达澳洲的迁移活动。

研究团队还利用澳洲野犬这一模型对野化进行了深入分析，发现了很多有趣的野化基因，这些基因大多与神经发育、免疫、生殖和消化代谢有关，这些功能都与家犬适应野外生存密切相关。最后研究者分析了澳洲野犬的野化模式，发现了澳洲野犬的一些基因区域相较于家犬来说更像狼，这可能是由于澳洲野犬来自于还未被完全驯化的早期家犬。

研究影响深远探索还在继续

张少杰介绍说，澳洲野犬作为一种特殊的家犬群体，是家犬进化中特殊的一支，在家犬的遗传进化领域有着重要的地位。研究清楚澳洲野犬的群体历史，有利于我们完善家犬东亚起源学说，也能帮我们补充家犬走出亚洲的迁移路线。

而且，由于澳洲的特殊地理位置和家犬随人迁徙的迁移特征，研究澳洲野犬可以追踪到古人类的迁移路线。通过研究澳洲野犬的起源和迁徙历史，就能让我们从一个侧面了解古澳洲人群的迁徙历史和社会活动。

澳洲古人类迁移的研究，自欧洲人登陆澳大利亚发现第一个土著人以来，一直广受关注。但是由于证据缺乏，关于进入澳洲的古人类迁移活动一直争论不断，没有定论，尤其是关于一万年以内的人类迁移活动，说法众多。南岛人群的扩散一直是人类迁移研究中的一个热点，学界一直有个假说，就是澳洲野犬是随着南岛扩散被南岛人群带到了澳大利亚，但是这一说法并没有得到证实，我们的研究可以用新的证据来揭示这一谜底。

同时，澳洲野犬是一个非常好的研究野化的生物模型，澳洲野犬有非常长的野化历史，是其他野化群体所不具有的。而且，澳洲野犬所处的澳大利亚并没有野生祖先灰狼的存在，在欧洲人到达澳大利亚之前也没有其他任何家犬的存在，基本处于孤立隔离的状态，所以不存在任何混合，这在其他野化群体中也是少有的。

野化是一种特殊的适应进化，它与驯化密切相关，目前关于驯化的研究如火如荼，但关于野化的研究却少之又少。野化是发生在已驯化的物种上的，而且是从人类控制人工选择的人为环境又回到了无拘无束自然选择的野生自然环境，这个往复的进化历程是奇特的，因此给我们提供了研究进化的很好的生物材料，使我们可以从中更好地理解自然选择和人工选择的异同和特点，可以更深入地理解驯化。

从多个角度来说，研究澳洲野犬的起源和演化都是一个十分有趣也非常重要的课题。

编辑：徐俊芳

责任编辑：李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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