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威尽管在西方世界声名显赫,但他在中国产生的巨大影响力,离不开胡适等学生的推波助澜。正如杜威夫妇家信中所说:“这些留学生在他们国内都有引人注目且受重视的地位,如果有一天,中国能真正自立而站稳了脚,他们远在美国的母校学院也将分享一份光荣。”
杜威夫妇与学生参观申报馆合影留念。前排左起:史量才、杜威夫人爱丽丝·奇普曼、杜威;后排左起:胡适、蒋梦麟、陶行知、张作平。
的确,从1909年庚款留学以来,哥大培养的中国留学生逐年递增。哥大校友陈鹤琴讲,从1912年到1949年,从哥伦比亚大学毕业归国的中国留学生就达上万人。
胡适也是庚子赔款官费生,最开始在康奈尔大学读农科,5年后进入哥大哲学系,师从杜威。据胡适回忆,康奈尔哲学系的塞基派动不动就批评杜威,反而使他在1915年暑假对杜威发生了兴趣。胡适转入哥大时,杜威是美国实用主义哲学的泰斗,哥大哲学系的首席教授;也是当时最伟大的教育家之一,美国多座学校以他命名;他还是功能心理学的奠基者之一。
胡适慕名而来,选了杜威的两门课,却发现“杜威不善辞令。他讲课极慢,一个字、一个字地慢慢的说下去。甚至一个动词、一个形容词、一个介词也要慢慢想出,再讲下去。”许多学生都觉得杜威的课枯燥无味,据杨亮功(曾任安徽大学校长)记述:“不仅外国学生有此感觉,即是美国学生也不能免。因此我们这一班学生约有二十人,每人拿出美金五元请一位速记小姐,由她将讲辞速记下来,加以整理,分发各人。”
胡适与杜威在纽约
胡适没有打退堂鼓,他硬着头皮听了几个星期,不仅听懂了,而且发现杜威用字选词严肃慎重,对老师更加推崇。那时,杜威一家住在纽约河边大道的一所公寓里。杜威夫人每月都要举行家庭茶会,邀集一些朋友和学生参加。聚集在杜氏家庭招待会里的,多是纽约文化界的知名人士,胡适作为留学生,也和其他学生一样,怀着极大的兴趣,把被邀参加招待会,看作是最难得的机会和光荣。
不过,在众多学生中,杜威对胡适并没有青眼有加,胡适也曾在日记里埋怨杜威是“有眼不识千里马”。由此而来的一桩公案是,胡适到底拿到哥大博士学位没有?胡适日记记载他曾参加学位考试,并提交博士论文,但在口试后却没了下文。传记作家唐德刚推测,胡适在答辩中只是“大修通过”,也就是说,博士论文还存在很大问题,要修改后再重新评议。
可是,胡适当时已经归国投身新文化运动,哪有心思再回美国改论文?博士问题曾困扰胡适多年,哥大校友朱经农就直言不讳地告诉胡适,现在外面很多人说你没有通过博士学位考试,是假博士,催促他站出来证明。但胡适只说质疑他的人是别有用心,却没拿出实质证据。朱经农有所不知,让胡适“暴得大名”的《中国哲学史大纲》(上册),就是他在博士论文的基础上,修订扩充而成的。该书虽然在封面上特别题署“胡适博士著”,但哥大的档案显示,胡适直到答辩十年后才正式注册为该校博士。
虽然学位受挫,但胡适终生都遵循了杜威的实用主义思想,他曾说,“我的思想受两个人的影响最大:一个是赫胥黎,一个是杜威。赫胥黎教我怎样怀疑,杜威先生教我怎样思想。”
与胡适相比,师同出门的蒋梦麟则更受杜威赏识,他同时攻读教育和哲学专业,1917年获得博士学位。陶行知尽管不是杜威直接指导的学生,但他在哥大师范学院也没少听杜威的课,一直把杜威视作对自己影响最大的老师,把同龄同乡的胡适视作自己最好的朋友。
其他直接受业于杜威的中国学生还有东南大学校长郭秉文、开创了中国幼教事业的陈鹤琴、南开大学校长张伯苓、浙江师范学院院长郑晓沧等人。杜威来华时,他的这些学生均已崭露头角,于是杜威所到之处,无不是前呼后拥,大咖云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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