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得被认为是共和党“地盘”的亚拉巴马州参议员补选后，道格·琼斯在发布会上显得意气风发。新华社发

祝薪闲

当地时间12月12日，美国民主党候选人道格·琼斯在亚拉巴马州特别选举中险胜共和党候选人罗伊·摩尔，成功当选该州联邦参议员。琼斯的当选将填补亚拉巴马州共和党参议员杰夫·塞申斯在出任司法部长后留下的参议员席位空缺。

值得玩味的是，亚拉巴马州是典型的“深红州”，长久以来一直被视为共和党的“票仓”。在1976年之后的历届总统大选中，亚拉巴马州从未将选举人票投给任何一位民主党候选人。琼斯亦为亚拉巴马州自1996年以来选出的首位民主党参议员。正因如此，民主党此番在“深红州”取得的胜利具有某种“颠覆性”意味。考虑到美国将于明年举行国会中期选举，我们此时便有必要就该“颠覆性”事件折射出的共和党自身的诸多问题展开一番讨论。

共和党内部分歧削弱该党影响力

在此次参议员补选中，共和党内部的分歧可谓贯穿始终。自信在亚拉巴马州具有压倒性优势的共和党人在补选初始阶段并未将关注的焦点放在与民主党之间的竞争上。在他们看来，共和党候选人将理所当然地拿下这个“深红州”的参议员席位。补选的关键仅仅在于谁能够赢得共和党的党内初选。最终，得到前白宫战略顾问班农支持的摩尔战胜了以库什纳为代表的建制派所支持的路德·斯特兰奇，成为共和党候选人。饶有趣味的是，就在摩尔赢得党内初选前不久，特朗普刚刚在班农与库什纳的斗争中选择支持自己的女婿库什纳，将班农逐出白宫。尽管特朗普曾在此后多次强调，共和党的参议员席位不容有失，但共和党的内部斗争并未随之平息。包括参议院多数党领袖麦康奈尔、亚拉巴马州参议员谢尔比在内的共和党人均在摩尔已成为共和党候选人的情况下明确表达了对摩尔的反对态度。不仅如此，伊万卡·特朗普与班农围绕摩尔展开的直接交锋更是让此番斗争进入白热化。

如果说特朗普对摩尔的支持主要是出于共和党在国会中的大局考虑，那么，需要看到的是，特朗普所关切的“大局”正在共和党内部的分歧中接连受挫。随着琼斯的当选，共和党与民主党在参议院中的席位对比将从52比48缩小至51比49。然而，席位的减少恐怕仅仅只是共和党当前所面临的问题之一。对于仍将在参议院占据多数席位的共和党而言，更为紧迫的问题乃是自身内部的分歧。譬如，今年7月，参议院就曾在七位共和党参议员转向民主党阵营、投出反对票的情况下，否决了特朗普废除　《平价医疗法案》　的动议。可见，席位上的优势固然重要，但是，唯有团结一致的共和党才能真正为特朗普的数项改革提案提供有力的立法支持。

选民回击特朗普式的对“政治正确”的摒弃

面对民主党在亚拉巴马州的“颠覆性”胜利，一种声音认为，该胜利有望为民主党吹响全面反攻的号角，在明年的国会中期选举中实现反转。这样的预判是否经得起推敲呢？

仅就本次补选结果对国会的直接影响而言，上述论断不免有夸大之嫌。但是，对选民意向进行具体分析可以看到，特朗普式的对“政治正确”的摒弃的确在此次补选中遭到了亚拉巴马州选民的强硬回击。据《华盛顿邮报》的报道，琼斯在本次选举中获得了96%的黑人选民的支持。在这一惊人数据背后，不仅是琼斯对“三K党”的强硬态度，更有摩尔就奴隶制及黑人选举权问题发表的“政治不正确”言论。此外，摩尔曾提议将同性恋入罪、禁止穆斯林在国会入职等主张。上述主张无一例外地影响了亚拉巴马州选民在此次选举中的选择意向。对此，我们不免要问，是什么原因导致了选民对摒弃“政治正确”的反感与回击，是因为亚拉巴马州历来“保守”吗？要知道，仅仅一年前，和摩尔一样摒弃“政治正确”的特朗普尚能在大选中赢得大多数亚拉巴马州选民的选票。只不过在一年后的今天，亚拉巴马州选民对特朗普的支持率已从62%降至48%。

我们或许可以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对于选民而言，摒弃“政治正确”或容忍“政治不正确”只是选民在特定历史节点上的暂时性尝试，一旦该尝试未能如其所愿地为生活带去积极的改变，绝大多数选民还是会选择回到“政治正确”的道路上，安顿自身的道德诉求。在此，需要一再强调的是，我们不是要武断地将特朗普的某些主张直接等同于共和党的主张，也不是简单地以为选民在中期选举中的选择将仅仅基于自身对特朗普个人的好恶，但不可否认的是，选民对特朗普的评价将显著地影响他们对共和党及其他共和党人的评价，进而影响国会中期选举的结果。在这个意义上，亚拉巴马州选民对摒弃“政治正确”的回击着实为特朗普及共和党敲响了警钟。

由此可见，此次亚拉巴马州的补选结果本身并不会给共和党造成真正的“灾难性打击”。然而，共和党如果不能在中期选举前有效地回应本党在此次补选中暴露出的诸多问题，那么共和党明年所要面对或将是实实在在的“灾难性结果”。

(作者系上海外国语大学全球治理与区域国别研究院助理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