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届东盟峰会、第12届东亚峰会等系列会议于11月中旬先后在菲律宾召开。会议突出非传统安全问题,聚焦地区反恐合作。究其原因,正如轮值主席国菲总统杜特尔特所言,“恐怖主义和暴力极端主义威胁着本地区的和平、稳定与安全,这些威胁没有边界。”杜氏此言表明,马拉卡南宫(总统府)疾呼东盟置施政重点于反恐等非传统安全领域。
反恐雷声在东南亚激荡回响,缘于2017年菲律宾经历了近年最严重的“马拉维危机”:效忠“伊斯兰国”的阿布沙耶夫和“穆特组织”两股武装渗透、占据南部棉兰老岛马拉维市,杀戮毁城,逾千人死亡。总指挥罗兰多·何塞利托·包蒂斯塔率军围城聚歼,苦战五个月,直至10月 16日,才击毙“伊斯兰国”地区头目伊斯尼隆·哈皮隆与奥马尔·穆特,全面收复马拉维。
马拉维之战被媒体称为菲“近代史上规模最大的军事行动”。马市沦陷不惟对菲国家安全,且给整个东南亚带来恐怖主义威胁。有专家分析,中东剿恐局势加剧了东南亚恐情恶化———伊叙战场上,阿勒颇、摩苏尔、拉卡三大战役已见分晓,“伊斯兰国”丧城失地,四散溃逃,向印-太地区扩散;为东山再起,勾连东南亚本土恐怖组织,另辟据点,就地“圣战”。
除马拉维市之外,菲律宾西南部的苏禄海与马六甲海峡相邻,连接马来西亚沙巴州的锡布图水道海盗猖獗,易与“伊斯兰国”分子里应外合,勾连作案。马拉维之战鸣金后,漏网的极端分子或流窜东南亚其他国家蛰伏。东南亚地区自古就是“海上丝绸之路”的重要枢纽,菲律宾乃必经门户。而今,海盗出没,恐患严重,对海上运输的“通远顺达”构成严重威胁。
马拉维之战警钟长鸣。杜特尔特在东盟峰会上指出东盟面临三大威胁:恐怖主义和暴力极端主义、海盗及海上武装掠夺,以及毒品交易。杜氏的“安全观”与“威胁观”,反映其深刻认识到菲与东盟国家之安危与共,故而呼吁聚焦反恐合作,防患“伊斯兰国”反弹复燃。无独有偶,菲律宾2017年-2022年版国家安全政策提出“大安全”概念,突出打击毒品与犯罪。
马拉维攻防战对菲律宾战略界触动颇大。菲新版安全政策折射总统国安团队重视国家发展及社会稳定。正是缘于对和平稳定与威胁的再定性,以及对国家安全的新定向,杜特尔特关于南海争端“多谈友谊与经贸合作,少谈分歧,战争不是出路”的观点,蕴含聚同化异的智慧与外交艺术,受益于此,中菲得以克服一时一事影响,推动涉海立场相向而行。
南海本是和平稳定之“静海”、和谐发展之“宁海”、财源茂盛之“商海”。但域外势力亟欲将其变为战火纷飞之“死海”,极尽挑拨,致使南海一度变为各国怒目相对之“红海”、摩擦加剧之“热海”。南海搞乱了,中菲关系、中国-东盟关系受到严重干扰,导致“中邻美”、“中邻日”关系恶性互动。可见,唯有实现南海波宁涛息,地区国家才能最大受益。
菲律宾转圜对华关系,显示中菲共同利益、相互需求同步增加;安危相伴,守望相助;安全互惠,多点发力。反恐成为双边关系增长点及合作新天地。中国为菲军收复马拉维提供一批突击步枪,为加速马市“解放”进程所发挥的“关键作用”获得杜特尔特赞赏———中国在菲“最需要帮助却无人相助的关键时刻提供帮助”,并希望与中国携手反恐。
全球地缘政治风险上升,各种安全问题互相交织,一国难以置身事外,独善其身。中菲为提升非传统安全合作水平,在加强涉恐威胁情报信息交流、应对恐怖分子跨国流窜、开启海警联委会等方面,已找到更多利益交汇点。
从东南亚乃至国际形势动向看,马拉维之战虽是国际反恐格局之“域”,但此役确实触动了菲律宾战略思想界神经,并牵动东盟国家反恐合作,同时也拓展了中菲合作舞台———除主打经贸合作牌之外,非传统安全捆绑更能增进这组关系的强韧性,两国得以构筑更开阔外交格局及保持更持久动力。
文/陆忠伟 (作者系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原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