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面团在手掌间快速揉搓,用剪刀剪出长耳朵与短尾巴,捏出四腿,最后再黏上两只红眼睛,一分钟不到,栩栩如生的小兔子便在马金城手中魔术般诞生。恰逢中秋佳节,这几天,这位77岁的面塑高手格外忙碌,他做了十几个面塑“小兔子”,作为节日礼物送给邻居们。
面塑,俗称面花、花糕、捏面人,早在汉代就已有文字记载,被誉为“立体的画、无声的戏”。近年来,面塑作为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受到广泛关注,这个技艺正在以马金城为代表的马家三代中不断传承发扬,从妻子、儿媳再到孙女、外孙女,一家三代都是面塑高手。对马金城一家来说,面塑带来的不仅是乐趣,更是蕴含着一家人传承传统文化的使命感和荣誉感。
师从“上海面人赵”,一心为面塑
走进马金城的家,十几平方米的客厅中随处可见面塑作品,关羽、嫦娥、十二生肖……
各个惟妙惟肖、精美绝伦。从14岁到年过七旬,马金城一生只认准面塑这一件事。
14岁时,马金城遇到上海滩名气响当当的面塑大师、人称“上海面人赵”的赵阔明,有幸成为其关门弟子。学面塑很枯燥,“我们当时面塑班十几个小朋友,最后只剩下我一个。”马金城执着、坚定地走进了面塑的奇妙世界,一路坚持了下来。他痴迷到什么程度?“有次我做面塑,别人在吃饭,明明粽子该蘸糖吃,我却蘸着墨汁。最后人家走过来一看,说你怎么满嘴都是黑的,我当时的注意力完全不在吃饭上。”
面塑有各种流派,每派的创作题材都各不相同。“北方的面塑粗犷,以写意为主;南方的面塑则精细,注重人物结构比例,讲究柔和、协调与色彩的过渡。”马金城介绍,捏制面人的每一步都非常有讲究,所创作的人物形象要与历史吻合。“捏制一个历史人物至少需要一整天,构思则更长。”
比如关羽,他是一员武将,所以无论是骑马、站立,还是经典的捋须动作,都要呈现力量感。神情上,丹凤眼、枣红脸,整体要给人一股正气。服饰上,他的盔甲制式、衣袍颜色每一处都要符合当时的历史背景。马金城在构思时会选择听评书,《三国演义》 《水浒传》 等经典作品更是听了无数遍。
妙手生花,家庭成员争相学面塑
后继无人是很多面塑手艺人面临的难题,但这个难题在马家却不存在。在马金城的熏陶下,全家人都爱上了面塑这项民俗技艺。妻子田玉芳的面塑作品“城市,让生活更美好”曾入选2010年上海世博会群众参与馆。
每个周末,全家老少聚在马金城家,一张吃饭的方桌常常成为面塑工作台,上面摆满了五颜六色的面团。“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传授技艺中,马金城常常用这句话激励子女。
2000年,马金城决定在家里物色一个徒弟,最初他手把手教五岁的孙女马雪斐这门手艺,儿媳戚依平则在一旁跟着“偷听”“偷学”。渐渐地,平凡的面团也能在戚依平手中演绎为各种形象生动的面人。结合照片,用面团捏成人物造型是戚依平的拿手活。最让她得意的作品就是将公公婆婆的照片幻化成灵动的舞者面塑,可谓妙手生花。
为了能专心投入面塑的传扬,戚依平还辞掉了外企工程师的工作。2014年,她开办了沪上首家实体面塑店,教小朋友捏面人。“面塑不是小众、过时的手工艺,它可以是一种生活方式,蕴含着生活乐趣。大家觉得做面塑的过程很开心,这就够了。”戚依平说。
将面塑文化发扬光大
“上海面人赵”传授技艺的最大特点便是“毫无保留”,马金城也将这一优点传承了下来。退休后的马金城比上班时还要繁忙,中小学生、外国友人都成了他的授艺对象。近半年,马金城视力下降得厉害,他的教棒也开始在家族第三代中传承。
正在念大学的马雪斐刚进学校就参与组建面塑社团,成为社员的面塑老师;而从四岁起便跟着外公学艺的瞿倩,毕业后在学校担任英语老师,她领衔开设了面塑这一民俗技艺校本拓展课程,如今,该校每位同学都能学习面塑技能,有天赋的学生还有机会到面塑社团“深造”。
马家三代人也十分关切面塑未来的发展。戚依平认为,富有创意的作品是未来面塑的发展之道,她在面塑中更加注重刻画人物的表情,还根据时尚元素创造出“卡通真人像面塑”,充满童趣的精美外观吸引了不少年轻人。为了拓宽表现领域,她还将书法、唐装、青花瓷等融入面塑,并利用简易材料制作“场景面塑”。
“曾经的传统技艺,随着社会的发展变迁似乎渐行渐远。但我相信,这种留有岁月痕迹、生命气息,凝聚匠心才智的手工艺,是对过去的回望,也是对时光的纪念。我们将尽己所能把面塑文化发扬光大。”戚依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