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到奥克兰,感觉它与不少西方国家的城市相似,很少有高楼和繁华景象,自然环境优越。奥克兰中心城区不大,善走的我们步行就能到达各个角落。这座海滨城市地处洋流中的岛屿,空气清新,食物新鲜可口,时差所造成的疲惫很快恢复了。
从山路穿越中央公园前往奥克兰博物馆,在森林步道行走,鼻翼中呼吸到的是各种植物的味道,和着泥土的气息,身心不由放松。周围的树种、花卉都与我们熟悉的大相径庭。行走过那么多国家,有时不免审美疲劳,不过大家庭旅行时更能享受亲情自在,自有新鲜感受,而且从冬日的寒冷走向夏日的温暖,内心更加暖意融融。
奥克兰街头常常能见到亚洲人的身影,昨夜还遐想,这里的毛利人或许是秦始皇时期被派去寻找长生不老药的一个中国人群体? 既然日本人是徐福带去的那队秦时汉人,美洲的印第安人最近也被证明可能是华人后裔,那么新西兰这
些明显带有亚洲人特色的本地人,很可能也与中国人有着悠远的血缘关系吧。行走在不同的民族、种族、肤色、文化、个性的人群中,渐渐习惯后,似乎会有一种文明大同的感受,尽管彼此都带着不同的认知烙印,可是大家的喜怒哀乐多少是接近的,哪怕跨越了半个地球。
因为兴奋,我们会在静谧的环境中不由自主地大声喧哗,会在楼梯上大呼小叫,我这时才领悟到,有时候真该多点换位思考,那种发乎自然的高声感叹,源于我们之前喧闹嘈杂的生活环境,也因为此时偶尔的无所顾忌。在我们制造这些笑闹嘈杂时,会时常忘记异域的文明特质及礼貌礼节等,实在是忘乎所以的放肆。不过,我竟然希望这样的放肆,这种几乎等同于中年奢侈品的享受,能够在旅行中继续。
奥克兰市中心的伊甸山,看似一个小山包,实则为一处火山口,可以360度全景俯瞰城区,景象蔚为壮观。因为空气好,山顶的能见度很高,可以看到很远处的岛屿。
登山前我还担心重病痊愈后母亲的体力,可令人欣慰的是,她居然也能慢慢地走到山顶,不停感叹景色好美。在伊甸山顶上站立着,让山风洗涤身心,我对着眼前绵延的景色许诺:记得要在困顿低落时依然坚信美好。火山口的草场让人看着温暖,大自然如此神奇,就让岁月躲藏在沧桑变幻之下,比较起来,人是如此渺小短暂的生命,可明明这颗占据位置不大的心脏却不时自认为比天还高,一己之欲超越了一切。
晚餐后去了海湾旁的帕内尔玫瑰园,在海边的草地上漫步,在形态怪异的大树中呼吸,在玫瑰丛里享受芬芳,寻找不同花种的美好。黄昏的宁静中,我竟然觉得那里是几日来走过的最美风景,境由心生一点没错。灵魂的自由是旅者无限极致的追求,此时眺望山坡下的大海,看灯光渐次亮起,你会觉得身处何处,就是家园。
奥克兰外海的激流岛,是一处呼应我们心中文化和诗的记忆的必到之地。这一美丽的海岛以众多葡萄园著称,然而很多曾经的浪漫情绪却并未在海岛风光中相得益彰,我内心竟有一种淡淡的悲凉感:去激流岛之前读了一些关于顾城、谢烨和英儿的往事,顾城夫妇去世时分别只有37和35岁,实在令人叹息。英儿不久前也死于癌症,不知她背负着这样的经历,又是怎样的生活体验。当年顾城曾被奥克兰大学邀请前往访学,结果他主动放弃,来到激流岛,英儿介入了他婚后的感情,最终酿成如此悲剧。或许这个岛屿有着什么莫名的影响力? 带着如此心情,海岛上的葡萄园、沙滩、工艺品小店、画廊等都有了一种怪异而稍纵即逝的浮光掠影感,所谓境由心生不外如 此吧。
德文波特港是一处乘船15分钟即可到达的北岸岛屿,是又一处火山海景,素朴宁静,适合休息观光。坐在海边吹吹风,看着人们嬉戏,实为难得享受。我们还登上了那里的小火山,在山上眺望北岸和奥克兰市区。在海边,年轻的妈妈们都身着三点式泳装,小宝宝们还在蹒跚学步,却已经雀跃着朝水里去。爸爸带着孩子在水里游戏,妈妈在一旁配合,真是美好和谐的画面。蓝天碧海,白沙滩,棕榈树,绿茵茵的草地山坡,这一幕幕事后回想起来就像梦境,简直难以相信自己曾置身其中。可见我们离开自然已然遥远,在城市的规范中,无法还原曾经狂野率性活泼纯真的性格了。
乘船回市区前,邂逅码头的旧书店,就在一个安静的角落里,成排书籍以一至五元纽币的价位排开,卖书人就在一旁静静阅读,偶尔抬头看看同样的爱书者,轻轻微笑,好像传递着随意的问候:“来啦,随便看看吧。”那无声的交流、温暖的眼神能拂去异乡客心里所有的乡愁。候船间隙果然有斩获,我以两元纽币淘到了门罗的小说集《木星之月》,回程途中便开始阅读,女作家细腻从容的叙述竟然融入了船舷外的水波,幻化成奇异美好的记忆织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