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3年内，上海中学校长唐盛昌、七宝中学校长仇忠海、华东师大二附中校长何晓文等一批知名中学校长相继退休。记者了解到，未来两三年，本市实验性示范性高中担任校长的“中流砥柱”中，有至少六七位“50后”也将达到退休年龄。业内人士对此颇感担忧：虽然上海已经形成一支高素质的优秀校长队伍，但是在这批标杆式校长退休后，普教系统正面临校长领军人物青黄不接的状况。

“50后”校长陆续退休，谁来接班?

上海的基础教育，在全国素来很有影响力。在上世纪的50年代、60年代、80年代到90年代初，上海都曾涌现出一批批优秀的校长和教育家型的校长。

当年，段力佩、吕型伟、赵宪初、叶克平等一批优秀校长受教育局委派，到名校负责学校的接管工作，这些学校和校长都在上海和全国产生了广泛的影响，为上海基础教育的发展奠定了基础。

“从上世纪80年代中期一期课改开始，当时的教育改革给校长留出了较大的发展空间，上海的教育界又涌现出一批杰出校长，如杨安澜、冯恩洪、王志刚等形成了自己的办学风格，影响了一批学校。”教育部中学校长培训中心副主任沈玉顺介绍说。

2008年前后，上海的校长圈迎来了一波“换血”高峰。近年来最轰动的一次掌门人更替，当属2013年71岁的上海中学掌门人唐盛昌退休卸任，结束了执掌这所顶级名校24年的历史，将接力棒传到了同为数学名师、时任副校长的冯志刚手中。今年，七宝中学换帅，66岁的“海哥”仇忠海卸下担任22年的校长一职，由49岁的老七中人、化学特级教师朱越接班。随着一批老校长退休，人们发现，可供挑选的校长接班人真是有点“捉襟见肘”了。

10年“双名工程”打造优秀校长，但“领军型”资源依然短缺

领军型校长资源短缺，本市教育部门较早就注意到了这个现象，为了弥补上海50岁左右优秀校长和教师的断层，打造面向未来可持续发展的校长、教师队伍，2006年，“上海市普教系统名校长名师培养工程”正式启动，进入实质性实施阶段，简称“双名工程”，希望通过这个平台，力争在3至5年内培养出一批在上海乃至全国有知名度的教师和校长，5至10年内出现成熟的基础教育领军人物。

“经过10年的系统努力，三期‘双名工程’实施下来，上海已有300余名校长参加过培训，形成了一支高素质的校长队伍，其中1/3的校长在全国起到了示范带头作用。”沈玉顺说，不仅如此，教育部中学校长培训中心还选送了中小学管理干部攻读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学教育管理硕士学位，上海共141人参加；市教委还选送了一批优秀校长到华东师大攻读教育学博士或教育博士。无论从业务素质、教育理念还是理想抱负上，这批校长都表现十分优秀。

尽管近10年来，上海先后涌现出了一批优秀校长和新锐校长，但教育界关于校长领军人物断层的担忧始终未曾散去。“本市校长目前的平均年龄大约在40多岁，在四五十岁的这批校长中，领军人物其实是缺失的，也正因此，一些老校长退休后仍在教育岗位上发挥余热。”业内人士坦言。

优秀校长距离“领军人物”有多远？

什么样的校长才可能成为领军人物？　在原上中校长、特级校长唐盛昌看来，领军人物的出现不可脱离时代背景，他要有能发现和识别这个时代重大教育问题的能力，并围绕重大问题进行深入学习和研究，不断坚持实践、探索并寻找适合学校实际的解决方案。

唐盛昌认为，从信息时代走向智能时代，教育的重大问题也发生了转变。首先，新高考改革倒逼了课程改革的深化，强化选择性、现代化和探究性为标志的课程改革；其次，特别强调了立德树人和综合素质评价，提出了中国学生发展的核心素养。“对于这些新时代的重大教育问题，我们有零碎、局部的探索，但缺乏真正带有普遍意义、可推广的、有高度的经验和案例。”唐盛昌说，现在我们并不缺少优秀校长，而是缺少能解决重大教育问题的领军人物。现在的校长更多着眼于解决学校日常问题，对这个时代所面临的重大教育问题的研究还差那么一口气，“在我看来，校长中的领军人物出现断层，关键就在于对重大教育问题的关注还不够，以及围绕问题进行坚持不懈地深入学习和研究也远远不够。”

除了自身因素外，还有一些学者认为，教育家型校长的成长需要时间的积淀。教育部中学校长培训中心副主任刘莉莉坦言，唐盛昌、仇忠海等一批标杆式的名校长，均在校长岗位上坚守了20年以上。所谓基础教育“慢工出细活”，很多努力要等10年、20年才能见成效，而在高科技迅速发展的今天，很多校长常常被各种新思潮裹挟而行，“被慕课”“被翻转课堂”……无法专注于最朴素的教育规律的坚守。刘莉莉说，教育家段力佩先生历经40年风雨，在育才中学坚持教学改革，提出“读读、讲讲、议议、练练”的茶馆式教学主张，老教育家的改革看上去并不那么高大上，但最宝贵的，就是坚守并执着于自己的教育选择和思考。

文汇报记者　钱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