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每一条街巷，每一栋建筑都有自己的特点。图为尚都里街道一景。本报记者 陈龙摄

文汇报记者　史博臻

现代艺术是天马行空的代名词，建筑师们致力于改变常人脑海中对世界的固有印象，有时能扭转一座小镇的命运。西班牙的“毕尔巴鄂现象”如此，上海青浦区朱家角镇也正在做这样的努力和实践。

十年前，围绕朱家角放生桥旁的破败厂房和老旧民居如何开发，社会各界各持己见。然而，有一个观念始终相通:要让千年古镇享受现代文明，同时又要用中国语言演绎水乡文化。随后，多位国内知名建筑师集合设计、共同主“导”了新江南水乡建筑群，在浸润着历史传承的朱家角，人为打造出一座崭新的镇中镇———尚都里。

诚然，在中国最时尚都市、最有历史文化底蕴的江南名镇等背景下实践城市更新，本来就不是易事，更何况体量还达到了11万平方米。如何既保持自身特色，不落窠臼，又与朱家角固有风格相辅相成，考验着开发者的平衡艺术。

古镇里的星巴克啥模样

建筑师们虽不想完全依附“古色”，但依然尊重朱家角的原有基底。十年前，作为朱家角改造的首个项目，尚都里的奠基仪式在始建于1862年的青浦油脂厂破旧厂房内举行。其后，张永和、马清运、柳亦春，以及擅长改造旧时代的登琨艳各圈一地，大胆演绎当代人眼中的江南小镇模样，区别于当时盛行的仿古街。

“尚都里的星巴克应该什么样?”张永和见过太多的古镇咖啡馆变身江南茶庄的翻版，有些还刻意追求古迹斑驳，以体现与古镇的氛围和风貌浑然一体。但张永和并不愿意这么做，他认为古镇不是被膜拜的，而是要被使用的，不一定要修旧如旧，而是要把当下的生活方式与古镇的空间组织进行融合，这比单纯关注建筑本身更加重要。因此，他的设计方案试图解答新旧交替的环境下如何继承传统。

在张永和设计的那个片区，最后的答案是这样的:户型形成了类似“孔明锁”的搭接关系，生成片片错杂、层层叠落的坡屋顶景观，立面沿用传统材料青砖砌筑而成，并巧妙地与现代玻璃、金属结合，而“藏”在其中的星巴克也和常见的画风迥然不同，甚至改变了招牌上的绿色底，取而代之的是低调的浅咖啡色。咖啡馆一层有临水看景的沙发座，摆放得比较宽松，不像很多景点总是巴不得多挤些桌椅;二层的露台正对亭水楼桥，江南水乡美景尽收眼底，散发出清静悠然的韵味。古朴的小镇与现代感的小店相得益彰，这种体验是尚都里独有的。

没有一条街巷能一眼望尽

事实上，这一更新工程无处不体现出“似曾相识，又有不同”的理念。

“这里的每一街、每一巷，甚至每一栋建筑都有自己的特点，没有一条街巷能够一眼望尽。”参观者所言极是。柳亦春从建筑的外部空间与古镇“攀亲”，颜色延续黑白两色，采用黑色抛光洞石、白色丝网印刷玻璃等新材质代替传统建筑的粉墙和木窗。马清运的地块处于尚都里中心地带，三面与相邻地块衔接，北临水面，在边界处理上颇为用心。尤其引人瞩目的是一栋徽派老建筑的复建，如今已成为著名老戏台“朱玑阁”。登琨艳将重新拼贴包装的油罐散落于廊、茶馆、戏台等建筑元素之中，材质仍是传统黑瓦。

尚都里的建筑魅力，使之成为每年数百万古镇游客的必经之地，也吸引着气质相投的资本纷至沓来。“旅行者书房”上海三联书店旗舰店去年落户，朱里俱舍精品客栈也选址这里，外观内饰完全为古镇量身定制。另外，互联网生活视频“一条”将在这里实现首个设计酒店的梦想。

一个让人倾心的老地方

好的建筑，能激活一座城市。“毕尔巴鄂现象”是世界建筑历史的奇迹，这座西班牙小镇一度没落萧条，渐成空巢。伟大建筑师造就的古根海姆博物馆，虽只有几千平方米，却拯救了整座城市，成为世界著名旅游景点。同济大学副校长伍江说:“当以朱家角为代表的青浦古镇、古村落魄时，一群优秀建筑师聚集于此进行新锐设计，赢得呼声之余，把青浦变成了世界瞩目的建筑圣地，成就了东西辉映的‘青浦现象，，尚都里便是它的缩影。”

散落在建筑群间的艺术作品也颇具个性:加拿大滑铁卢大学建筑系教授菲利普·比利斯的“春龙条”，整合了互动声光，遍布的传感器能依据人流密度，倾泻出柔和的光波和低沉的音乐。当游人走过，灯光如水中渔灯，若隐若现地亮起又暗下。美国伦斯勒理工学院建筑学院院长埃文·道格勒斯的“声·云”以声音为媒介，一旦靠近，音乐立刻流淌而来。伍江认为，尚都里建筑群足以体现建筑师在焕发城市活力方面起到的超乎众人想象的作用。

如今站在放生桥上眺望，一边是古镇旧宅鳞次栉比，完美保留着明清时代朱家角的历史旧貌;另一边是新江南水乡建筑群掩映成趣，现代艺术的注入令人百看不厌。或许只有在尚都里，才能看到这趣味感十足的画面吧。尚都里总经理冯伟琴说:“慢慢品、慢慢逛，小桥、流水、建筑、街巷、居民的生活方式、商家的经营特色……都需要用时间去琢磨，只希望你能为它放慢脚步。”休闲途中，白领们可以乘兴上一堂插花课，在葡萄酒学院小酌细品;老人们在茶馆品茗论道;孩子们在陶艺课、油画课上挥洒童真。总之，任何年龄段都可以找到自己喜欢的事，让人根本停不下来。初具规模的尚都里，突破了朱家角传统单一的古镇旅游功能，徜徉其中，会发现古镇也可以这样时尚动人，商业也可以这样休闲惬意。

最后，“尚都里”这个名字究竟是何意?　记者听到了这样的解读:尚，崇尚、喜欢;都里，乡里、故里。说白了，就是一个让人倾心的老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