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人日中一食、过午不食,中唐以前都是这样,渐渐地被放弃了。
幸福来得非常突然,4点半,吃饭时间就到了,被称为“药石”。僧人日中一食、过午不食,中唐以前都是这样,渐渐地被放弃了。因为自耕自食,劳动量大,寺院开始正式提供晚餐,称“药石”,药石吃粥,也称“晚粥”。
玉佛寺食堂里供着一尊弥勒佛,腹部高高隆起。我们排队打饭,不敢说话,和打菜师傅指指点点。路过时好奇地看着已经在那里吃饭的一群法师,他们的服色更加鲜亮。
说到在寺庙里吃饭,不能不说每个寺庙都有的豆瓣辣酱。我曾经在南京栖霞寺食堂留下深刻的印象,果然也在这里发现,非常下饭,扮在饭里,很香很油。除此之外,这里的素菜味道很好,不是外面常想象的寡淡无味。
饭后回到宾馆休息,同屋五个人像在前移动通讯时代,守着村里仅有的一台电视,围看。因为只有一天的相处,没人专门询问彼此的姓名和职业。
行香中,两名法师扛着香板一起,好像我们走在一个仪仗队里。
之后回到禅堂,进行长达三轮的行香+坐香。傍晚打坐气场很好,外面的喧嚣声渐小,天色渐暗,打坐前头顶的灯被渐次关掉,对面打坐的人看过去只是一个剪影。第一轮结束时,外面的游客已经散光。大家在窗口向外巴望,庭院冷清,但香火依然熊熊燃烧,大殿里依然灯火辉煌,神明威武。寺院回归本来面目,僧侣生活修行的地方,而不是一个旅游景点。
行香中,两名法师扛着香板一起,好像我们走在一个仪仗队里。最后一轮行香时,因为过于困倦,大家则像走动着在集体进行某种康复治疗。每次路过释迦牟尼佛,他的眼光始终低垂,我久久注视。法师喝到:“不许东张西望”。据说不左顾右盼,是真正比丘的威仪。
三轮坐香,大家缺乏训练的腿都不行了。
结束时,法师叮嘱,回去最好不要看电视。心刚刚静下来,一看就将散乱。
一回去,同屋就毫不犹豫地打开了电视。我房间的四个人是典型的年轻白领禅修爱好者的写照,她们请假来禅修,排除困难,但并没把禅修看作对日常的否定。她们热烈讨论花千骨和玄幻修真小说,而不是禅修的体会。
夜晚是崩溃的,我旁边的女士整夜打呼噜,其他人几乎一夜没睡。这就是大通铺。
回禅堂,行香、坐香重复三次,坐香时我放弃,睡了过去。
早课是僧人每日的重要功课,我们得以参与和围观。5点一刻起来,我们在熹微晨光中排队,去大殿里一起诵经。后面进来的和尚有的看起来是非常稚气的面孔,他们的声音此起彼伏,好像有声部似的,非常悠扬。大鼓、引磬、大磬、木鱼声依次落下,在激昂的诵经段落里,木鱼急促地敲着,像一首歌里军鼓的鼓点。他们依次念了大悲咒、楞严咒等等,我们拿着书眼睛却跟不上进度。
拜佛的动作讲起来非常复杂:左手先下,两膝随即跪下,右掌再按下去,额头平贴于地面。两掌向上翻掌,手掌打开,掌心向上,此名“头面接足礼”。起身时掌心向下贴地,头离拜垫,左掌举回胸前,右掌着地将身撑起,与左掌合,同时两膝起立。合掌依然。三次后,合掌弯腰,垂至膝前,以左手四指包右手四指,两大指相并,两食指相合竖直,伸直腰举至齐眉再放掌,此为问讯。
我已经掌握,按部就班地让拜就拜,一次次重复五体投地,而且节奏非常快。
因为法师要赶着去龙华寺参加纪念反法西斯战争胜利法会,所以早课精简了,没有到平时的一个多小时。这时天光大亮。
早餐是和法师们一起进食的第一顿。入座后他们要先念诵供养咒,吃饭时碗边和桌边要在一条线,手的姿势也有要求,吃饭时膝盖不能超过脚尖。这就是僧侣经过精确计算的日常生活。
之后回禅堂,行香、坐香重复三次,坐香时我放弃,睡了过去。
结束之后,法师让学员原地坐着,问有没有人愿意吃香板,即挨打,说这样可以消除业障。在座几乎人人举手,为了体验,我也吃了肩头一棒,但力道很轻,只是象征性。“还有没有要挨第二板?这次用力打。”似乎因为越用力消业效果越好,群众喜闻乐见。两侧都有法师执香板,一时间啪啪声此起彼伏,大家挨打后露出微笑。
中饭依然是和法师们一起。旁边的人急切地招呼师傅添菜,师傅示意他不要说话。
坐禅的方法,早在东汉末年已经盛行。
就这样,禅修课程结束,开始座谈。鉴于之前觉定法师对“听招呼,受范围”的强调,有位男士提问,他在工作中有一个项目经理,不听招呼,不受范围,但彼此关系很好,“该怎样在让对方舒服的情况下把他换掉?”
拿到手机时,我居然有些激动。打开微信,一片红色,更有刷不完的朋友圈。一天而已,似乎错过了生活的洪流。
我背着包走出寺门,恍若隔世,阳光极度灿烂。而在微信上,二日禅结成的同修关系才刚刚开始,他们建立了微信群,开始了攀谈和“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