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露文(中)向同学展示祖辈的医学史料。 本报记者 唐闻佳摄
■本报首席记者 唐闻佳
昨天,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迎来近600名医学生。有意思的是,交大医学院对重庆南路本部89名新生的调查发现,他们中近半数人家中有人学医,除了医二代、医三代,甚至还有医八代。这群全国各省份的“学霸”带着延续家族传承的使命踏入医学院,这一发现以事实扭转了此前“医学院乏人问津、医科考分逐年走低”的悲惨论调,这群“未来医生”在与记者的交流中不约而同地谈到,眼下医疗行业正在进行深层次改革,他们坚信从医环境会越来越好。
开学礼,父亲赠送泛黄医书
七宝中学的徐露文忘不了拿到交大医学院录取书的场景——奶奶把她叫到跟前面授家训:“子为良医,孙为良医,子子孙孙皆为良医。”“以前士大夫说‘不为良相,便为良医’;我们家说的是‘不为良相,只为良医’。”徐露文说。
徐露文今年考入交大医学院临床医学五年制英文班,她的家里医生真不少,父母都任职于上海的外资医院,爷爷和奶奶也是医生,太公公施维智更是上海香山医院的院长、施氏伤科传人,家传五世伤科,追溯起来到徐露文这里已是医八代。在少年时代,别人看的是漫画小说,她看的是太公用蝇头小楷写的手抄医方。
交大医学院此番对校本部临床八年制和临床五年制英文班89名新生的调查发现,大多数学生出于兴趣而非调剂来学医,他们中近半数还是医家后代。
上海交大附中的方正滢今年考入交大医学院临床医学八年制,她的爸爸是上海第六人民医院党委书记方秉华,妈妈是六院内分泌代谢科主任包玉倩,巧合的是两人皆从上海第二医科大学(交大医学院前身)毕业,时隔30年,父母成为了方正滢的大学长。
家学渊源也让这些学生收到别样开学礼物。今年考入临床五年制英文班的格致中学毕业生薛亦铮收到父亲送的一套泛黄医书——那是父亲学生时代看的书,已不再版。“爸爸说里面有很多罕见病例,要我好好读读!”薛亦铮的爸爸是仁济医院心胸外科主任薛松,母亲是仁济医院妇产科医生许文君,爷爷奶奶都是战地医生。
志愿全是医科,“学霸”非医不学
如今有一种社会舆论,说医学已不再是精英教育。医学院的考分真的一路走低?非也。这群医家后代大多是高中里的“学霸”,他们面前其实有很多顶级名校可选。
福建考生郭东晔今年高考677分,录取临床医学八年制法文班。“法八班”在全国招收30人,在福建仅投两个名额,郭东晔就是其中之一。她的分数已达到复旦、上海交大、北大医学院的录取线,但她坚定地填了独立招生的交大医学院。
“我是在医院长大的孩子,医学对我来说是很神圣的职业。”郭东晔的爸爸、爷爷、外公、舅舅、叔叔、阿姨都是医生,不同专科的医生可组成一家小医院。
近年来一直有观点认为“学医已不流行”,但在这群学生的印象里恰恰相反。方正滢说,她的高考志愿从上到下填的都是医科,就是非医不学。她的同届里,就她所知有六七人考上医学院,她的同桌也跟她一起考入交大医学院。医八代徐露文所在的七宝中学,今年有20多人考入医学院。
“为了考上医学院,还有人把清华当备胎!”薛亦铮说,开学时新认识了一个“法八班”的新生,上海中学毕业,高考532分,第一志愿就是交大医学院。这个发现让薛亦铮颇为兴奋,他说,一群有兴趣的人在一起学医,是超快乐的事。
坚信从医环境会越来越好
作为医家子女,这群孩子其实最清楚学医的艰辛,因而他们的决定也绝非一时脑热。作为医生子女的“标准配置”,这些孩子的童年往往缺少父母陪伴,在薛亦铮的印象里,父亲总在抢救病人,但父亲具体做什么,他不清楚,直到有天他在电视新闻里看到一个老人去感谢医生——当她见到薛松,竟扑通一声跪地磕头。
“感谢这个医生给我第三次生命。”老人曾在仁济医院接受针刺麻醉手术,时隔20多年又回来做心脏手术,薛松正是主刀医生。
“医生有常人难以感受到的艰辛,也有难以感受到的幸福。”这条有关父亲的新闻深深震撼到薛亦铮,让他在高二时坚定了学医的想法。
徐露文的学医想法更早。4岁那年,她跟随去名古屋大学读博的父亲到日本,父亲看病,她在一旁,“我跟爸爸只有一个屏风的距离,听着爸爸和病人交谈,父亲问诊结束,我就把老年病人搀到医院门口,他们脸上的笑容和对爸爸的感激之情,我这辈子都忘不了,那一刻起我就想当医生”。
郭东晔说,高考时母亲曾让她考虑学经济,收入不低工作安稳,但她还是决定追随父亲的足迹,“经济让我感觉冷冰冰的,而医生却是能感受人情冷暖的职业。”她说,并非不清楚医疗环境的“恶化”,但爸爸的话让她对未来充满希望,“爸爸对我说,医疗行业在改革,相信我能见证它变好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