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斯汀

去过清华大学的人都会对清华园中颇具西方建筑特色的圆顶大礼堂留有印象。事实上，这所北京著名高校的大礼堂的确有一段历史渊源，它的设计雏形是美国弗吉尼亚大学的标志性圆顶图书馆。

但是，如果你想知道这座中国建筑为何会在美国的夏洛特维尔（Charlottesville）有一个“双胞胎兄弟”，就不是那么简单了。虽然无法找到确切的答案，但这座建筑的起源也许和弗吉尼亚大学的第一位中国毕业生有关——他是1900届毕业生颜惠庆，曾任民国政府的总理，还短暂地担任过总统。

清华园与弗吉尼亚大学的建筑渊源

清华大学建筑系教授刘亦师这样描述清华的圆顶图书馆：清华大学中央区域包括大礼堂、草坪和两侧的建筑。众所周知，大礼堂是模仿弗吉尼亚大学的圆顶图书馆设计的，这片区域的设计图是弗吉尼亚大学“学术村”（Academical Village，下图）的缩减版。然而，多数人都不知道这两个校园是否有联系，又是如何联系在一起的。

                     清华大学的大礼堂

        墨菲1914年绘制的校园平面图。来源：墨菲的论文 MS 231-Box 4, Folder 4.

当然，这两所学校有一些很明显的联系：弗吉尼亚大学和清华大学有着深厚的合作关系，两校设有一个交流项目。但建筑上的相似还是显得有一些神秘。

1914年，清华大学还是只是一所培训学校。当时的校长周诒春请在耶鲁大学读书时的同学、美国著名的建筑师亨利·墨菲（Henry K. Murphy）为清华大学绘制了设计草图，希望让当时的校园可以成为一所刚创办的大学。正如刘亦师记录的，墨菲的手稿奠定了两所学校在建筑方面的相似性。

“墨菲绘制的平面图后来还模仿了杰弗逊的设计——重要元素包括两边被建筑包围的一个大礼堂，从而设计出纵向中心线，以及作为焦点的中央结构勾勒出延长的矩形空间——成为学校景观的象征，并深刻影响了现代中国大学的设计。”他写道。

“事实上，杰弗逊的教育理念基本是美国精神的体现，反映了那个时期其他教育者在大学义务、家族化色彩和逃离城市生活、回归乡村的渴望，不希望被外部世界疏离，就像英格兰。这些理念也成为后来清华大学校园设计的试金石。”

刘亦师还记录了那场臭名昭著的大火——它曾在1895年损坏了杰弗逊的圆顶图书馆，随后斯坦福·怀特（Stanford White）重新设计了它，让弗吉尼亚大学成为全国的新闻焦点，并让这一设计变得流行。

最后，清华大学建造了自己的圆顶图书馆，但并没有在它两边建造延长建筑。

从弗吉尼亚大学毕业的第一位中国学生

弗吉尼亚大学和清华大学早期的联系让这个故事变得更有趣，两周的联系来自颜惠庆——从弗吉尼亚大学毕业、并获得文凭的第一位中国学生。

1900年，颜惠庆在弗吉尼亚州Alexandria的主教高等学院学习了两年，获得了弗吉尼亚大学文学学士学位。随后他回到上海，在接下来的数年里都在教授英语，并编撰数目，包括英汉字典。

根据《华人基督教史人物辞典》记载，颜惠庆的个人轨迹甚至改变了1911年中国辛亥革命——接受了西方教育的年轻官员获得了快速的提拔。“颜惠庆意外地被提拔为副部长和顾问。当时外交部长因为健康问题，颜惠庆还短暂地辅佐过袁世凯，每天早上为他简述要事，并陪伴他会见外国使节。”

颜惠庆的英文名是Wei Ching Williams 或 W.W. Yen。他在1912年被任命为民国政府的外交部副部长，并于当年1月直接领导当时的清华学堂。

                    弗吉尼亚大学1900届毕业照中的颜惠庆

1916年，清华大学校长周诒春向外交部提出学校将来的设计。毫无疑问，担任外交部副部长的颜惠庆在其中发挥了作用。

并没有证据证明他决定了清华大学圆顶图书馆的设计，但他可能在其中发挥了影响作用——有一点可以确定，他曾帮助这一学堂最终成为清华大学。还有证据证明，他还影响了清华大学早期领导的人选。

颜惠庆的政治生涯并没有停止于外交部部长。他还五次担任民国政府的总理，并在1926年的最后一届总理任期里同时担任总统。他也是中国驻苏联的第一位大使和“国际联盟”代表。

在晚年，他出版了回忆录《颜惠庆自传：一位民国元老的历史记忆》（又称《东西方万花筒》），在其中他记录了自己在弗吉尼亚大学的经历，由学生出版的弗吉尼亚大学中文杂志《V客》。

他曾在自传中写道：“游览弗吉尼亚大学创始人托马斯·杰弗逊的故乡蒙蒂塞洛，坐马车前往或者骑自行车，都能看到周围美丽的田园风光，来到Frye Springs的宾馆……在小镇仅有的剧院看一场演出（那时候还没有“照片”），几乎每天都会走到市中心，周日去各种教堂参加活动，圣公会、长老会浸信会、卫理公会，甚至有一次还是罗马教会。这些都是我们当年大学生活除了社交访问之外主要的活动。”

2012年，弗吉尼亚大学校长特瑞莎·希尔文（Teresa A. Sullivan）在第一次访问中国之后请弗吉尼亚大学的历史学家Alexander G. “Sandy” Gilliam Jr.做一些关于颜惠庆的研究。他在研究报告中说：“颜惠庆在这里度过了非同寻常的三年，在弗吉尼亚的最后一年，学院院长（当时大学的首席行政官）授予弗吉尼亚公民身份，支付他的学费，据颜惠庆自己讲，院长当时还评论道‘你在我们州生活的时间已经足够长，我们都可以认为你就是弗吉尼亚人。”

颜惠庆于1950年逝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