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为 电影《十二公民》剧照。
首都剧场、天津大剧院、上海大剧院,没有任何一家专业影院,悉数为看戏的剧场,单从点映地点来看,电影《十二公民》就显出与众不同来。一个封闭的房间、12把椅子、12名演员——若再加上几乎贯穿始终的单一场景,与其说这是部电影,不如将其看作独幕话剧更为合适。
事实上,电影《十二公民》由内而外都不曾脱离戏剧的趣味。它由戏剧导演徐昂执导,12位北京人民艺术剧院及国家话剧院的实力派话剧演员主演,再采用戏剧的结构手法展开叙事,就连主创们亦毫不避讳称其为“戏剧电影”。而如此定位也从某种程度上预言了影片在商业院线中的命运。哪怕《十二公民》曾在2014年摘得过罗马国际电影节最高奖“马克·奥雷利奥”奖,哪怕它曾在此前持续两周的全国点映中一路被拥趸追随,这也很难为它吸引到更多看惯“爆米花电影”的观众。
昨天,《十二公民》全国上映,当天的排片率为4.48%,全国总场次5316场,票房105万元。同一天,《复仇者联盟2》在全国放映73752场,票房1.26亿元。戏剧电影已登陆了商业院线,但院线观众与它暂且相逢难相知。
电影的外壳套着戏剧的灵魂
《十二公民》究竟是戏剧还是电影?回答这个问题前,须得厘清它的前世今生。1957年,被认为电影史上最伟大的法律影片经典之作《十二怒汉》上映,片中详述了12位陪审员对一桩谋杀案的判定结果从11比1投“有罪”到12比0投“无罪”的转变过程,当年获得柏林电影节金熊奖。50年后,俄罗斯人将这部戏翻拍,亦获得奥斯卡最佳外语片提名。而在舞台上,《十二怒汉》也有过不少印迹,它曾被三谷幸喜改编成论述女性罪案的《十二个温柔的日本人》,还在2013年被上海话剧艺术中心本土化为《12个人》。
如此多珠玉在前,这一回的《十二公民》能否独树一帜?主演何冰在罗马电影节期间的一段评价可窥一二,“没什么投资,也没有大咖,又是单一场景,就剩哥几个演戏,只能靠戏剧本身的力量和团队配合来呈现”。
从上海的点映现场看,观众是酣畅的,因为能在一部戏里看到何冰、韩童生等12位实力派演员不借助任何外力,仅靠语言和肢体就能诉尽“画外音”、演出“背后事”,仅凭单一场景里的对话描摹就能展现各人五味杂陈的人生经历。在导演看来,用排话剧的方式拍电影,属于电影的外壳套着戏剧的灵魂;而让戏剧演员们钻进大银幕,他们的表演功底优势亦是显而易见的,正如罗马国际电影节在颁奖辞中写道,“这是中国演员一次集体表演的伟大胜利”。
观众的认知与认可尚在途中
戏剧电影此前最出名的两部莫过于2013年斩获3项奥斯卡奖项的音乐剧电影《悲惨世界》,以及梅丽尔·斯特里普主演的《妈妈咪呀》。这两部影片的大获成功,让人们对戏剧电影的成长空间产生无限遐想。在观者们看来,与戏剧或者电影相比,将二者优势融会贯通后,戏剧电影即可还原戏剧充满魅力的现场感表演,又能通过摇臂和多机位切换等电影机械手段让观众欣赏到戏剧实景演出时难以企及的细节和角度。
但在中国内地,商业院线与戏剧市场面临着迥异的观众群体。尽管戏剧电影的形式并非初现于院线,但院线观众对其的认知与认可尚在途中。
上海大剧院的点映场后,导演徐昂与主演高冬平与现场观众有个互动环节。20分钟的问答,戏剧观众与电影观众的聚焦差异一览无余。提问演员情绪的积累、爆发的处理是否妥当——这多半是看多了戏剧的观众。对片中各人物背景故事更感兴趣的——这恐怕是偏爱电影的人群,因为写意的舞台表演常赋予观众想象的空间,但写实的电影拍摄惯用场景切换把前因后果都交代得当。
不仅在剧情的理解上,不同观众有不同层次需求,就连对表演方式的接纳,电影人群也常不同于戏剧人群。高冬平说,戏剧的排演过程中,演员常因偶得的灵感而迸发出预期之外的火花,但在电影拍摄时,为了连戏并照顾机位,这种肆意张扬的戏剧表演方式难免受限。对于喜爱话剧的观众,也许会嫌表演不尽过瘾;但同样一段戏落在看惯电影的观众眼里,反倒会沦为情绪表演略浮夸的指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