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嫌疑人张某。 警方供图

 

“小偷偷东西还又吃又喝，还净偷些不值钱的东西，什么大米啊调料啊，甚至还有人家店里自制的腊肉。把这些东西全都装在人家店里的电瓶车上，一起运到他的临时落脚点，运了两趟才运完。”参与办案的高警官告诉记者。

 

 

 

张某行窃的饭店。 警方供图

 

近日，上海警方破获了一个系列盗窃案件。在2015年春节期间，28岁的犯罪嫌疑人张一盗窃9家饭店和小超市，他不仅在行窃的饭店炒菜喝酒，而且还留下字条，写上银行卡号，告诉饭店老板：要想拿回被偷的东西，就打钱给我。

 

“为什么选择偷饭店？”

 

“因为过年饭店没什么人，而且饭店有吃的，最起码我不会饿死。”

 

4 月6日，在看守所，张一的回答让人意外。8年前，张一来到上海，卖过水果、做过厨师……一直没赚到钱不说，还因参与赌博、传销花光了所有积蓄。2015年 春节期间，因其打工的饭店歇业，没钱回家的他在上海没有住处，因此动了行窃的念头。目前，张一已被杨浦警方依法刑事拘留。案件正在进一步审理中。

 

王 力是上海杨浦区一家小饭馆的老板。2015年春节过后，他从老家回到上海。在准备重新开张时，他发现自己的小饭馆被偷了。经过清点，王力发现不仅大件的如 电瓶车、电磁炉、笔记本电脑等被盗，甚至饭馆内剩下的大米、油、调料等食品也被拿走了。小偷还留下一张字条，称想把失窃的东西拿回来，就打钱到一个银行账 户。王力立即向杨浦警方报了警。

 

 

 

张某留下的纸条。 警方供图

 

接 到报案后，杨浦公安分局刑侦支队很快展开了调查。“除了留的字条，现场还看到三把椅子放在地上，其他的椅子都整整齐齐码在桌子上，桌子上有3个酒杯，地上 还放着一箱打开的啤酒。很明显这个小偷不仅偷东西，还在店里又吃又喝。”4月6日，侦查员陈警官向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记者回忆案 发现场时说。

 

经过走访，侦查员发现2015年春节期间，杨浦区定海、延吉、控江等地连续发生了多起盗窃饭店案件。

 

“这 些案件中窃贼都是以撬门、撬窗的方式实施入室盗窃，而且向店主索‘赎金’的字条上留的是同一个银行卡号，因此我们判断这些案件都是同一人作案的。”陈警官 说，以小偷字条上所留的银行卡号为突破点，警方展开调查。调查中，民警发现该卡所有人李某春节期间一直在外地，没有作案时间。据李某反映，这张卡是他替朋 友张一办的，一直是张一在使用。

 

通过银行关联信息查询，民警们发现，春节后该卡在杨浦区的多台ATM机上都有过查询记录。随后，警方调取了相关ATM机周边的监控录像，最终确认前来查询的正是张一。警方立即追踪张某的活动轨迹，发现其落脚点位于定海地区，警方遂对该区域开展布控。

 

3 月18日下午，警方在长阳路、爱国路路口将犯罪嫌疑人张一抓获，并在其随身携带的旅行箱内缴获被窃的手机、电脑、照相机等大量涉案物品。据警方介绍，张一 在过地铁安检时因携带违禁品甩棍，被安检人员叫住，随后安检人员发现其正是杨浦警方追逃的犯罪嫌疑人，遂将其控制并立即联系办案民警将其抓捕归案。

 

到案后，张一对其在春节期间连续盗窃9起饭店、小超市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案值共计2万余元。张一，男，28岁，云南人。2007年，他来到上海，卖过水果、做过厨师。一直没赚到钱不说，还因参与赌博、传销花光了所有积蓄。

 

据 张一交代，他趁着春节期间一些饭店停业，店内没人，就撬开门窗进入店内盗窃。其中，在王力经营的“黄焖鸡米饭”饭店里行窃时，感到肚子饿，索性在饭店里给 自己炒了盘“酸菜炒鸡蛋”、焖了碗米饭，吃到兴起还喝了几瓶啤酒。临走时，他也没忘留下索要5000元“赎金”的字条。

 

参与办案的高警官告诉澎湃新闻记者，这个案子案值并不大，但像这样令人哭笑不得的盗窃案，他还是第一次遇到。目前，张一已被杨浦警方依法刑事拘留。案件正在进一步审理中。

 

对话犯罪嫌疑人

 

澎湃新闻：来上海几年了？

 

张一：2007年来上海，差不多8年了。一直没回去。

 

澎湃新闻：一直没回去？

 

张一：嗯，没赚到钱，没脸回去。

 

澎湃新闻：之前是做什么工作的？

 

张一：做厨师的。之前也摆地摊卖过水果。

 

澎湃新闻：做厨师应该收入不错吧？

 

张一：还可以，一个月4500元。

 

澎湃新闻：收入不少，为什么要偷东西？

 

张一：我赌博输了五六万元，然后去年被传销组织骗了一万三千元。所有积蓄都没有了，这样活下去，人真的快崩溃了。

 

澎湃新闻：之前是在哪里做厨师？

 

张一：铜川路那边。

 

澎湃新闻：那为什么到杨浦来呢？

 

张一：人往高处走嘛。

 

澎湃新闻：杨浦是高处？

 

张一：当然啊，这里贴出来的招聘启事月收入4300元呢！

 

澎湃新闻：为什么选择偷饭店？

 

张一：因为过年饭店没什么人，而且饭店有吃的，最起码我不会饿死。

 

澎湃新闻：他们说你在饭店还喝了挺多的。

 

张一：没有，我就喝了两瓶。哪有心情在那里喝多啊。提心吊胆的，吃饭都是狼吞虎咽的。吃饱了就撤了。

 

澎湃新闻：你拿的东西有没有饭店要用的东西？

 

张一：收银机什么的，我都当废品卖了。

 

澎湃新闻：你留的纸条上什么内容啊？

 

张一：就是如果你打钱给我，我就把东西还给你。然后留了个银行卡号。

 

澎湃新闻：听说你留的卡不是你的？

 

张一：是我参加传销时，传销的头目办给我的。

 

澎湃新闻：你参加过传销？

 

张一：我是被骗的，传销的骗了我一万三千元，命衰啊。

 

澎湃新闻：为什么还留张纸条呢？

 

张一：因为我想要他们打钱给我。

 

澎湃新闻：如果他们打钱给你，你会把东西还回去吗？

 

张一：会的。他们打钱给我了，我就说到做到，把东西还给他们。但现在说也没用了。

 

澎湃新闻：如果有人给你打钱了，你准备用这些钱做什么啊？

 

张一：去看病。以前和我一起打工的人，做过护士，她说我是慢性阑尾炎。

 

澎湃新闻：去医院诊断过？

 

张一：没有，就他们说我是这个病。然后我慢慢也觉得是。

 

澎湃新闻：有人给你打钱吗？

 

张一：没有，哪有人那么傻啊！

 

澎湃新闻：以前有前科吗？

 

张一：没有，就关过7天，他们说不算的。

 

澎湃新闻：那关7天因为些什么啊？

 

张一：走路累了，就随便骑了个自行车骑回家，衰得很。

 

（文中人物均系化名）

澎湃新闻记者 杨洁 实习生 李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