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爱、罗彻斯特、佐罗、叶塞尼亚、杜丘……与这些银幕形象如影随行的声音，深深印在好几代国内影迷记忆中。盛行于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译制片，究竟如何在翻译、配音过程中进行声音再创作？如今原音加字幕看片方式席卷影院，译制片的未来怎么走？

前天，知名配音演员、译制导演孙渝烽做客上海图书馆讲座，与现场500余名听众一同回味那年月的“中国好声音”，揭秘译制片背后的趣闻轶事。

剧本字字斟酌句句推敲

在场观众中大多数是中老年人，对李梓、邱岳峰、苏秀等一批配音艺术家如数家珍，那些雄浑男声动听女声，成为译制片发烧友痴迷的经典，也培养了一代人的视听习惯：看译制片中的外国人，听契合人物性格特征的“中国声音”。近20年，随着进口原版大片涌入、国人外语能力提高，字幕版渐渐占据了大部分影院排片表。但在孙渝烽看来，译制片未来依然有戏。“毕竟外国影片对白翻译成普通话讲出来，能让观众看得更明白，在很多中小城市、农村地区，译制片有着巨大发展空间。”但他也强调，译制片要继续走下去，最关键是保证质量，剧本翻译需过硬，语言过渡自然。

译制影片是一种语言、声音再创作的过程，“还原”几乎成了最高宗旨。但还原并非简单逐字直接翻译，而是要传神再现影片主题和风格样式。30余年译制工作生涯中，孙渝烽先后执导了300多部译制片，他深深体会到，作为译制片导演，最重要的是翻译完成对白剧本。“对译制片来讲，必须在规定口型内把原意表达清楚准确，避免书面语，随着人物情绪波动有高低起伏，不要舞台腔或朗诵腔。配音演员的台词要符合人物性格特点，契合影片时代背景。”

以电影《佐罗》为例，童自荣有一句台词，直译过来就是：“你不能再杀人了，上校！”但孙渝烽当时就琢磨，觉得这样讲出来欠缺力度，几经推敲，台词改成了：“你恶贯满盈，上校！”咬字、气息一下子就跟上了影片强调的节奏。

忆起上海电影译制片厂第一任厂长陈叙一，孙渝烽记得他尤其重视剧本这一关，规定“初对”剧本阶段，翻译、导演、口型员都要参加。“这也是字字斟酌、句句推敲、挖空心思的过程。”因此，无论是《王子复仇记》里孙道临配音的哈姆雷特怒吼的大段对白，还是《简爱》中那段著名的爱情宣言，无不浸透着译制团队一遍遍打磨台词的心血。

好的配音班子是成功保障

如果说，剧本是译制片第一道关卡，那么译制片导演的第二职能便是做个好的乐团指挥，组织搭建一个契合原片人物的配音班子。“演员的声音要有区别，符合影片人物的各自形象、气质，从而组成和谐又统一的配音班子，这是配音成败的关键。陈叙一常说，能符合原片搭好配音班子，这个戏70%就拿到手了。”

孙渝烽也碰到过棘手难题，一部电影人物众多，但配音人数有限。比如执导日本影片《新干线大爆炸》时，影片中开口说话的演员有124人，而当时的配音演员只有22名，如何合理调整演员兼戏就成了一项难度系数很大的挑战。“这就需要挑可塑性强、声音变化大的演员来兼配合适人物，穿插在整部戏中而不露痕迹。因此我们常把译制片导演比作是交响乐团指挥，让各种不同声音的乐器演奏出一曲美妙乐章。”

译制片导演在接手一部影片的译制任务后，因为参与配音台本创作，往往要查阅大量史料，了解影片所表现的时代背景、相关人物传记等。到了实录棚里录制对白，就可以帮助配音演员把握人物情感的分寸，启发调动演员的激情，共同完成角色塑造。

文汇报记者 许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