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呈现这些村落的地方魅力,使他们像说书人一样为游客讲述自己深刻的生命故事,这是传统村落开发规划的理想追求。”行走闽浙山野15年的台湾建筑学家萧百兴,把传统村落诗意地比喻为“空间说书者”。
当下,传统村落保护在中国正备受关切。近日中新社记者随多位民俗学、建筑学、文物学和民间文化研究专家走访福建古村落,探寻“留住乡愁”之路。
福建现有73个村落名列中国传统村落名录,居中国第三位。从中央到地方,政府也极力提供财政支持,保护传统村落。
2014年4月,传统村落保护首获中央财政专项扶持,3年内划拨300亿元(人民币,下同),327个村落受益,其中福建有福州市马尾区亭江镇闽安村、泉州市永春县姑山镇茂霞村等16个村落入选。福建省今年也给予10个传统村落各500万元,地方再配套500万元。
“虽然几百万对于村落整体保护杯水车薪,但这是一个非常积极的信号。”多年躬身古村落保护的厦门大学建筑学院教授戴志坚认为,传统村落保护开发正提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建设性破坏是戴志坚新的担忧。由于规划滞后,或当地急于求成,“小保护小破坏,大保护大破坏”的大拆大建的现象,在他的调研中屡见不鲜。
调研过一个滨海小城的寺庙重建工程后,他对中新社记者感慨,“原拆原建比新建往往耗工数倍,但现在搬迁过去用10年20年建起的寺庙,却要求4个月完工3座庙,粗制滥造可想而知。”
“现状是,钱越多,要求花得越快,”中国民协分党组书记、驻会副主席罗杨指出,政府希望尽快建成现代化村庄,村民也希望尽快改善居住条件,享受城市生活,“太快就难免不尽人意。”
罗杨感叹,“保护古村落比保护故宫还要难”,古村落既要活态传承非遗内容,又往往没有人力、智力、财力资源可用,保护难度非常大。
走在福建宁德市屏南县一带,一色的流水穿城,一色的飞檐花栋木构廊桥,萧百兴掰着手指对各村落的“奋斗历程”如数家珍,令这些在记者眼里大同小异的古村落立刻鲜活起来。
“福建传统村落比较多,如何防止统一化、同质化,尽可能地显现出丰富多彩的特性,是重中之重。”全国文物学会副会长郑国珍最为忧心的则是建设中的同质化倾向,“过去城市建设已经千城一面,今后切不能再万村一面。”
红灯笼、美国草皮、喷泉,几乎成为如今古村落开发建设中的标配,南京大学建筑学院副院长赵辰把一些农村的普罗旺斯花田斥为“太假”,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员苑利也无奈感慨,“由古建修复队修建的村子,越来越像城市和公园。”
“要保有原汁原味的原真性,只有激起村民的自觉性。”复旦大学教授郑土有接受中新社记者采访时表示,“本质上说,古村落的保护是由‘局外’的力量发起和推动的,但推动是有时间性的,只有激发起村民的文化自觉,激起其保护村落、保护文化遗产的‘内在的驱动力’,这才是可持续的。”
“产权的问题,就是动力的问题,”北京师范大学民俗学与文化人类学研究所所长万建中指出,开发商与村民争利而导致旅游陷入恶境时有发生,厘清产权关系,让村民自主开发,“人家祖宗留下的饭让人家自己吃,”对农村健康有序发展至关重要。
中国民协副主席、山东文联主席潘鲁生坚持应从文化生态保护的角度进行立法保障,“明确村民既是传统村落保护的受益者,也是保护传统村落的责任人,明确专家在规划方面、政府在投入农村基础设施建设、安置村民再生产生活等方面各司其职。”
“村民自主治理,重建以人与土地的伦理关系为核心的乡民自主体系,对乡村复兴意义重大。”在深入考察了屏南北村之后,赵辰发现,当地的赵氏宗族体系构建了新型农民专业合作社,自下而上推动村落发展,“如此村民自身的利益将成为核心考虑,而非过于粗暴的旅游开发或政绩式的开发。”
中新社记者林春茵 张川闽 报道
来源:光明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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