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偏北》以出色的美术和执着的命意,呈现了“阳光之下的罪恶”。左图是影片剧照。
罪案电影每每是争议的发端。如何拍摄罪案,既能引入入胜,又不至过于残酷,是很多电影人关切的要旨。
可在《东北偏北》的点映中途,却有更丰富的反应。
比如唯美的风景与画面出现,总有按耐不住的平面摄影爱好者,掏出手机,喀嚓一声;比如故事进入夜间,嫌疑人出没,观众又屏息凝神,沉潜其中。一旦转到白天抽丝剥茧的侦破情节,又有会心的笑声。
说是黑色幽默,又不尽然。从始至终,这部国产电影并未刻意渲染黑色的基调。导演张秉坚反复强调,《东北偏北》聚焦的是“阳光下的罪恶”。
这部罪案电影取材于真实发生的案件:“双桥老流氓”。影片的故事发生在1978年的东北农村,一个嫌疑人在铁道沿线接连犯下强奸案,却因为善于隐藏,始终未曾落网,连真容都不曾看清。
为了破案,公安队派李占山队长协同麾下的队员,到村里抓流氓。李占山虽然出身侦察队,却只是厨子,缺少侦破的专业经验,只会从脚印入手,人送外号“李脚印”。另一边,村畜牧站的蔡滨,是劳改下放的教授,主修中医,拥有更缜密的逻辑和破案能力。这一男一女,一老一少,一粗一细,彼此搭档。
在配合的过程中,因为身份立场、知识水准和脾气性格的差异,土法破案与逻辑推理之间,也会迸发出不少火花,进而形成了戏剧的张力。
单就剧情而论,流氓案特殊的言外之意,加之剧情刻意的安排,罪的色彩得以淡化,喜剧效果由此彰显。其中,小人物的性格,又足以洞见人性百态。按张秉坚的说法,他的本意就是展示那个伤痕初愈的年代里,真实发生的故事。而愈是严肃沉重的主题,可能用轻拿轻放的姿态来诠释,就愈有意思。
关于《东北偏北》,一种声音是模仿痕迹偏重。关于片名,借鉴希区柯克的《西北偏北》无疑。张秉坚的讲述是,东北交代了故事的发生地,而偏北则蕴含了一种意味:远在远方的风,比远方更远。
至于剧情走向,与韩国知名电影《杀人回忆》的比照,也在所难免。至少,从剧情而论,能见到《杀人回忆》的影子,譬如作为关键线索的43号回力鞋与耐克鞋,但《东北偏北》的基调与主干,仍然是独立自洽的。
何况,宋康昊的追凶与缉拿,最终留下空洞的尾音。而《东北偏北》的结局,却是另一种开放式:当抓流氓的村民发现隐匿在农田里的嫌疑人,一拥而上,镜头朝天一转,银幕暗下来,导演的画外音响起:“吃饭吧。”背后有着更具现实指向的内涵。至于怎样看待,怎样读解,全在观众个人了。
某种程度上,《东北偏北》是国内同类电影的镜鉴:在发挥空间有定数的情况下,如何通过专业诠释,翻出迥然的花样,又不流于浅薄。如果阳光下的罪恶,可以用笑容来表达,至少,创作心态上的松弛,已然是一种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