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事科学院研究员、中央电视台特约评论员杜文龙

【导读】11月25日传出消息，俄罗斯军用机器人系统完成国家测试，俄军机器人部队有望于2025年前组建。军用机器人的快速发展，能否帮助俄罗斯成功突破西方的围堵？美国近期对俄动作的背后藏有哪些玄机？北约是否会更加卖力地以俄罗斯为假想敌？美俄持续矛盾将给国际格局和全球安全形势带来怎样的变数？

日前，军事科学院研究员杜文龙（文汇讲堂第67期嘉宾）、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国际战略研究所副所长苏晓晖接受央视专访，从军事和战略的视角剖析了机器人在现代军队中的作用，AI 在城市战斗中将成为大国竞争的新领域。

俄“昆加斯”战斗机器人或成单独兵种，2025年组建完机器人部队

25号俄罗斯军方表示，俄军的“昆加斯”机器人系统已完成国家测试，这一系统由一个指挥台和4种自动操作平台组成，使用时只要通过一个指挥台就能对系统中的其它机器人进行遥控。俄军称这一系统明年就将交付俄部队试用，届时俄军还将研制分别由中型和重型机器人组成的战友和突击机器人系统。从之前已经亮相的“天王星-9号”无人地面战车到如今的“昆加斯”机器人系统，俄罗斯一直致力军用机器人的研发使用。据俄媒透露，俄罗斯将在2020年初制定城市战斗中使用机器人的战术，并准备在2025年前组建能够完成作战任务的机器人部队。这一部队只需很少的人工干预，就基本能完成战场作战任务。此前俄准备已将研发的部分作战机器人，派往叙利亚战场接受实战检验。俄罗斯总统普京曾强调，与其他国家同类武器装备相比，俄军的部分系统已经领先很多，未来这一占比将提升至70%，并稳定维持在这一水平。

问：如今军用机器人已经成为现实战场上与俄军士兵们并肩作战的战友，随着俄军装备现代化的升级，更多的无人装备将广泛运用于战场，这是否将引发军事领域新的变革，帮助俄罗斯突破西方的围堵呢？像俄罗斯的这款机器人，它的战斗力或者是战斗水平究竟有多高？

杜文龙：“从片场到战场”的确显示俄罗斯在无人装备上面巨大的发展潜力。总的理解“昆加斯”系统是一个战斗机器人系统。首先它是一组机器人，然后它是一组战斗机器人。第三，它是在极端条件下使用的战斗机器人。你看它的基本系统是“一加四”结构，一个总体的平台，然后有12公斤的、200公斤的、2吨的，还有7吨重的平台，而且大大小小可以排成一个作战单元，对目标进行各种打击行动，在不同的平台上，它能加载各种火炮，比如三零炮、机枪、榴弹、发射器、火箭弹等都可以成为重要的攻击装备。 如果是传统的士兵携带，肯定扛不住那么多东西。如果使用无人化平台，可以使用这些武器装备对目标发动攻击，所以这种一组战斗机器人的特征非常明确，将成为未来战争的又一重大竞争领域。

俄罗斯认为今后这种机器人作战部队有可能会成立一个单独的兵种，因为现在我们知道有步兵，有炮兵，未来还有机器人兵。所以今后如果能够在复杂的城市作战和水际滩头作战，两个空间范围内可以完成很重要的任务。其中，城市作战将成为机器人大显身手的关键。作战行动最残酷的就是城市作战，当年美军在实战中总结：“坦克一旦进入到城市，就等于进入到了坟墓”，所以在这种作战条件下有重大的损害。另外水际滩头登陆作战行动也面临着同样的问题，今后如果在两个方面有进步有发展，俄罗斯在极端条件下能够降低伤亡，如果放在叙利亚进行大规模的作战行动和大规模试验，就可以让这种机器人显示出很强的综合作战能力。

2013年11月，军事科学院研究员杜文龙曾做客文汇讲堂第67期主讲“城市：未来20年陆战的主战场”

作战机器人、扫雷机器人将在叙利亚战场发挥作用，也吸引更多买家

问：为什么俄罗斯会选择在叙利亚的战场上来进行实战的检验？它检验的效果怎么样？

苏晓晖：应该说俄罗斯抓住了一次重要的机遇，对叙利亚开启军事行动。其实当时在俄罗斯内部是经过了一番讨论的，而最终做出这样的一种决策背后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俄罗斯看到新式战争是这种新型武器的试验场，同时也是展示台。在叙利亚的战场上，截止到去年10月份，根据俄军方公布的数据，已经测试了231种新型武器装备，很多都是相对成熟或者是相对成功的。而说到机器人，除了“昆加斯”，它是一种作战类的机器人，还有一些机器人应该说发挥着可能没有那么危险，但是同样非常实用的一些作用，比如说有一款“乌兰6”机器人，它是一款多功能的扫雷机器人，就是当俄罗斯夺取了一片阵地之后，会让机器人先去清扫未爆炸的一些地雷装置，保证人员的安全。

这款机器人在叙利亚是非常实用的，现在俄罗斯的国防部也在卖，就是说卖家秀做得很好就会有买家。而另外我觉得俄罗斯对于在叙利亚战场使用一些新的装备，包括这种无人装备，还有一方面考虑，俄罗斯是有意把人工智能投放到战场的。其实人工智能能不能用到战场一直是一个非常敏感的问题，机器人一出现，好像就会让我们想到电影《终结者》中一些很可怕的景象。

但是对于俄罗斯来说，在叙利亚的战场上，用它的无人装备帮助叙利亚政府军攻占阵地已经是一种既成的事实，所以这种投放未来是一种趋势。而最后展示出这种无人装备之间的这种竞争会成为大国竞争的一个部分。大国在竞争的一种方方面面总是在开拓新的领域，而在这种无人机器人包括无人装备方面，如果落后的话，那是一个大国所不希望看到的前景。

破除34个北约国家围堵，俄计划在2025年100人里30人是无人战士

问：现在俄罗斯军事装备的现代化率已经达到了60%，未来的目标是70%，并且要尽可能长期保持这样一个高水准的状态。为什么俄罗斯如此重视武器的现代化？

杜文龙：俄罗斯必须使用这种高精尖的武器装备去应对美国的优势。如果跟北约对抗，他没有联盟作为依托。北约现在有30个国家，如果4个写了申请书的国家加入到北约，今后是34个国家对俄罗斯进行集体围堵，无论是在地图方面、在作战武器以及人员方面都没有明显的优势。 俄罗斯只有一条路，就是大幅度提高自己新型武器装备的占比。俄罗斯的军事装备的现代化率68~70%，这是一个非常快的速度。无人装备俄罗斯还有个目标，就到了2025年无人装备要占到30%，也就是说到2025年有100个人里30个人是无人战士，是这些装备。俄罗斯目前在无人平台方面投入了很多的精力，我算了大概有11种，比如说1吨重的“暗语”机器人，9吨重的“天王星-9号”机器人等。

如果这些机器人组成一个巨大的作战编组，“昆加斯”一加四是一个基础模型，今后俄罗斯可以根据自己的作战用途，比如说有多少个场合需要敌人一加N结构。所以今后我感觉在陆上作战平台凭借着AI技术可以实现机器人之间的相互协同。像“天王星-9号”，虽然看着挺好，但在500米内就会被对方捕获。所以现在判断它已经实现了一个人对多个平台的控制，之前那种不通的结构问题已经明显被克服，再加上俄罗斯先锋导弹，各种超高声速武器装备一旦提高了技术档次，它会形成非对称的竞争关系。所以现在地面竞争、无人装备竞争就是一个重要的突破口，如果率先能够在无人装备AI技术方面有重要的进步和发展，一定程度上可以降低北约的优势，对美国和北约对俄罗斯的围堵起到很好的切割效果。

2025年，俄罗斯部队里100个战士中30个是无人战士

俄、美相互刺激研发，未来无人作战领域将更加残酷

问：现代的这种武器装备是否能够帮俄罗斯突破所谓西方国家对它的包围？

苏晓晖：无人装备以及无人机器人已经使大国竞争在寻找一个新的领域，而新的领域从目前来判断，应该是一个更加残酷的领域，而不是一个更加人性化的领域。表面上看，无人装备似乎是为了减少人的伤亡，减少人员的消减，但是大家可以想象一下，如果俄罗斯方面在提高相关的技术，而美方也在提高相关的技术，这意味着未来在战场上有可能出现一种状况，就是双方在进行动手的时候更没有顾忌，可能会采取更加残酷的方式，从而造成更加恶劣的或者是负面的一种影响，这也就是未来大国竞争可能会出现的一种前景。所以当前俄罗斯紧抓无人技术，包括AI技术，希望能够在技术上有所突破，也是希望以一种不对称的方式向西方发出一种警告的信号，尤其是在美俄进行博弈的过程中，俄罗斯知道自己在总体的实力对比上处于劣势，这个时候更应该有一些杀手锏来维护自己的利益。

内部分歧影响北约对俄罗斯战略，围堵“温差”明显

问：美国要求丹麦再买多一些F35战机，这个也引发了丹麦政局，包括一些民众的强烈不满，这些细节的问题，是不是反映出现在北约内部的一些深层次的矛盾？

苏晓晖：强卖战机当前只是美国和丹麦之间矛盾的冰山一角，之前我们看到美国要买格林兰岛，而且是以一种非常无礼的方式与丹麦进行交涉，而这一系列的强买强卖的背后，其实反映出的是美国和自己的北约盟友之间在一些立场以及这个目标上仍然有一些分歧。

美国当前其实是担心北约不够团结，担心自己的盟友不能够支撑自己的战略，所以希望通过各种方式来强卖战机。这个买卖是美国执政过程中的非常重要的一部分，通过这样的军备的往来，能够使两个国家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加紧密。

美国和北约盟友丹麦、保加利亚之间在一些立场仍然有一些分歧

问：法国总统马克龙最近又表态说，可能想要放弃北约的统一官方立场，采取俄罗斯的建议，不在欧洲部署中短程的导弹，是不是也说明其实在北约内部现在确实分歧很多，而且在这样一种分歧之下，还能够满足美国对抗俄罗斯的这种目的吗？

杜文龙：总的判断，在欧洲方向，美国的盟国正在分崩离析，特别是在围堵俄罗斯方面温差非常明显。 从目前看这些国家包括法国，它与俄罗斯的距离真不产生美，产生了威胁。如果按照俄罗斯地面作战能力，有可能几天就可以横跨现在的欧洲地区，对法国包括其他国家进行全纵深地攻击行动。

武器装备同样是这样，俄罗斯“萨尔马特”导弹的分导式多弹头可以毁掉一个法国，打一发就够了。现在看这些国家面临着俄罗斯巨大的威胁，但是美国远在万里之外，俄罗斯如果打不到美国，但是可以在欧洲地区形成毁灭性的打击效果。所以这些方面都会让这些国家感到，如果与俄罗斯进行对抗，按照美国的意志对抗最大的受害者并不是美国，而是自己。

问：随着俄罗斯的自身实力在不断加强，又有新一代的作战机器人武器等，这种局势之下，在欧洲，特别是大西洋两岸的关系会产生怎样的格局变化？

苏晓晖：跨大西洋伙伴关系是面临着更大的裂痕，但并不意味着双方会分道扬镳。对于欧洲来说和美国来说，共同应对敌人，也就是俄罗斯仍然是当前北约团结的非常重要的粘合剂。但是在这样一种过程中，双方也在进行一些具体问题的这种交流，甚至会出现一些争吵，而下一阶段会观察到欧洲方面，尽管不能放弃美国，不能与美国分手，但是欧洲方面自己的独立性会有所加强。在一系列重要的地区问题上，比如伊朗问题上，以及涉及到人类命运的重大的问题上，气候变化的问题上，欧洲的立场已经与美国有了明显的分裂。下一阶段如何来进行防务，如何来建设北约也会成为双方矛盾的一些爆发点，在这样一个过程中争吵是难以避免的。

来源：据央视环球视线整编

编辑：袁圣艳、袁琭璐

责任编辑：李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