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舞马衔杯纹皮囊银壶”。 ( 摄/韩宏)
史前埙声古朴悠远,西周钟磬金声玉振,秦汉乐府歌舞升平,魏晋南北朝羌笛悠扬,隋唐乐部繁声共起,宋元明清声腔激昂,汇聚成一条浩荡奔涌的乐舞长河。
正值西安音乐学院举办第三届“丝绸之路音乐学院院(校)长论坛”和首届“丝绸之路音乐节”之际,西安音乐学院艺术博物馆内,由陕西历史博物馆与该院主办的“唯寄歌舞寓长安——陕西古代音乐文物展”每天观众摩肩接踵。
▲“三彩骆驼载乐俑”。 (摄/ 韩宏)
去年4月,作为国内首次以陕西音乐文物为主题打造出的一个重量级专题特展,陕西省文物局和国家大剧院主办,陕西历史博物馆承办,陕西省26家文博单位参展的《唯寄歌舞寓长安——陕西古代乐舞文物特展》,曾在国家大剧院展出,305件陕西古代乐舞文物强烈地吸摄着观众,4月29日至7月10日展期共接待观众8.8万余人次。此次新推出的这个展览,重新调整了参展文物,充实丰富了展览内容。
古都长安是“丝绸之路”的起点,是闻名世界的东方国际大都会,陕西是中国乐舞文化的重要发源地之一。由《赫赫宗周 钟磬乐悬》《始皇帝都 舞殿歌台》《丝路起点 乐汇长安》《东方都会 恢宏华章》四部分组成的该展览,展览萃集了陕西古代音乐文物精华80余件组,是我国古代音乐史的缩影。连日来,观众从中领略到了萦绕在三秦大地上的古代乐舞华章,体味到了这一艺术的迷人魅力。
漫步展厅,如同“穿越”一场跨越千年的“音乐会”
象征礼制的西周编钟、编磬;惟妙惟肖的汉代百戏俑,美轮美奂的大唐乐舞壁画;表现古代乐舞场面的金银、陶瓷器及砖雕、画像石等……。
走进展厅,但见周、秦、汉、唐时期出土的乐舞文物千姿百态,琳琅满目,灿烂的乐舞文化、东西方音乐交流的历史实物遗存,鉴证了华夏民族音乐文明的辉煌。观众徜徉其间,如同“穿越”一场跨越千年的“音乐会”——
▲“青铜编钟”。 (摄/ 韩宏)
周代的音乐文化,在中国音乐史上占据着重要的地位。西周王朝制礼作乐,形成的礼乐制度以礼为形式,以乐为内涵,奠定了此后中国两千多年的礼乐文化的基石。特别是以钟、磬为代表的乐悬制度,被赋予了体现严格社会等级制度的政治内涵,对后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西周以来对礼乐的尊崇可由展厅中出土的编磬、编钟乐器一窥究竟。宝鸡太公庙窖藏出土的秦公钟、秦公镈两件重器,将秦朝的音乐文化体现得淋漓尽致。而秦始皇陵园中出土的错金银乐府钟,圆润的边沿突破了早期生硬的造形,略带恐惧感的夔龙也演变成枚篆之见飞舞婉转的云气。
西汉,是我国古代乐舞文化蓬勃发展的时期,开放的大汉帝国,繁荣的丝绸之路,使得西域的音乐艺术逐渐传入长安。羌笛、箜篌、胡笳、琵琶、胡角等外来乐器奏出的妙音,令汉人喜爱至极;鱼龙蔓延、跳丸走索、吞刀走火等百戏幻术,令汉人惊奇不已。展厅里,鎏金铜蚕、玉舞人,彩绘的女舞俑、抚琴俑、伎乐俑,长袖乐舞、宴乐图、百戏图等,这些汉代乐舞文物令观众流连忘返。
▲三彩釉陶胡人牵马俑。 (摄/ 韩宏)
唐代是我国古代乐舞发展史上的黄金时期,受周边少数民族和西域诸国文化的影响,唐朝的乐舞艺术丰富多彩,九部伎、十部伎、坐部伎、立部伎且歌且舞,曲调优雅;胡腾舞矫健刚劲,绿腰舞飘逸柔美......记者在展厅看到,三彩釉陶的骑马载乐俑、胡人牵马俑、胡人牵驼俑、骑马载乐俑等乐舞文物,融多民族、多地域、多风格于一体,展现了大唐文化极大的包容性和昂扬向上的时代精神。
看“鎏金舞马衔杯纹皮囊银壶”,仿佛欣赏一场浩大的“舞马戏”
“舞马戏”是唐代百戏中一个精彩的表演节目。史书记载,唐玄宗在位后期纵情于声色犬马之中,宫廷中驯养了400匹会跳舞的骏马,每年千秋节都要在兴庆宫举行盛大宴会,上百匹舞马披金戴银,应着节拍跃然起舞。高潮时,舞马跃上三层高的床板旋转如飞,而领头的舞马会衔起地上盛满酒的酒杯到玄宗面前祝寿。唐代文人用“屈膝衔杯赴节,倾心献寿无疆,更有衔杯终宴曲,垂头掉尾醉如泥”形容这一宫廷娱乐。
▲白陶彩绘舞马。 (摄/ 韩宏)
展厅中出土于西安何家村唐代窑藏的鎏金舞马衔杯纹皮囊银壶(复制品),成为大唐王朝的兴衰见证,也是少数民族文化与中原文化交流融合的产物。扁圆形的壶身两侧,采用凸纹工艺各塑造了一匹奋首鼓尾、衔杯匐拜的祝寿舞马。壶身模仿我国北方游牧民族契丹族用的皮囊壶制作,工艺非常独特,便于外出骑猎携带和日常使用。壶盖帽为捶揲成型的覆式莲瓣,顶中心铆有一个银环,环内套接了一条银链与提梁相连,壶肩部焊接着一端有三朵花瓣的像弓剑形状的提梁。
西安中堡村唐墓出土的三彩骆驼载乐俑,通体雄健轻捷,驼首呈仰天状,背峰上铺三彩棋子方毯,七名乐手围坐其上,中间站立一歌者。仔细分辨,即可辨识出乐手演奏的乐器有琵琶、箜篌、短笛、笙、箫、响板、排箫,人物表情生动,似在和着音乐节奏摆动身体,极具动感。
▲唐韩休墓中出土的《乐舞图》。 (摄/ 韩宏)
展厅中唐韩休墓壁画《乐舞图》引起记者的注意。墓主韩休在德宗时位居宰相,其子更是唐代大名鼎鼎的画家韩滉,留有《五牛图》传世,故其墓壁画被认为是唐代高水平画作的代表。此次展览展出的是难得的对舞图。这场乐舞被安排在精致园囿之中,居中一对男女各自立于圈毯之上,犹如脚踏彩莲翩翩起舞,随着乐舞轻巧的鼓点抬起一脚,襦衫轻飘的长袖翻飞摆动,颇为精彩。两侧树下各有乐队,画面左侧的女乐以笙、拍板、筝、箜篌为主,似与跳胡旋舞的女子相合,整个乐部似有轻盈丝竹之感;反观右侧,男形乐手组成的乐队则多排箫、箜篌、琵琶、铙等,似为节奏较强的乐队,其所属的男性舞者虽然微胖,但舞姿更为矫健轻捷。纵观整个展厅,游移在文物间的应当是较为欢快的丝路花雨,可谓动静皆宜。
展厅中也不乏宋代的人物砖纹和乐舞纹砖雕,曲项琵琶、五弦琵琶、阮咸、尺八、金银平文琴、箜篌残件,则是7世纪末到8世纪从中国传入日本的乐器。
▲人物纹砖。(摄/ 韩宏)
近年来,陕西境内相继出土了北周时期粟特人安伽、史君、康业及罽(ji)宾人李诞的墓,李诞墓是目前国内第一座墓志中明确载有罽宾国的墓葬,也是首次发现婆罗门后裔的墓葬,也是目前国内发现北周时期有明确纪年的在华外来人墓葬,比康业墓早7年,比安伽墓早15年,比史君墓早16年。
▲三彩釉陶伎乐俑。(摄/ 韩宏)
▲安伽墓围屏石榻出土的壁画。 (摄/ 韩宏)
考古发现,这些中亚地区的外国人曾长期在我国居住,并且担任官职,最终长眠在了长安。
记者了解到,粟特民族在音乐舞蹈、乐舞理论上有较高的艺术成就,大批粟特乐人舞伎东来华土,他们或擅长于歌舞,或精妙于器乐,在东方文明与西方文明之间搭起了一座桥梁。展厅中展示了从史君墓围屏石榻彩绘浮雕上的宴饮图,上面刻画了伎乐人或弹箜篌、琵琶,或吹横笛,或打腰鼓的伎乐场景,真实地再现了北周时期来自中亚粟特地区(今乌兹别克斯坦撒马尔罕一带)的乐舞场景。而安伽墓围屏石榻上,则以贴金彩绘浅浮雕技法,描绘了安伽生前出行、狩猎、宴饮、乐舞和博弈、贸易等非生活实景,是研究中西文化艺术交流的宝贵资料。
文:文汇报驻陕记者 韩宏
图:韩宏
编辑制作:韩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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