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中期选举初选如火如荼，共和党的“特朗普效应”进一步凸显。共和党竞选人争相向特朗普的政治主张和竞选风格看齐，在向选民喊话时对特朗普不吝赞美之辞。迄今美国50州已有半数举行了初选，在共和党内，特朗普支持谁，谁就赢。相反，建制派迅速溃败，众议长保罗·瑞安等重量级人物甚至不惜主动弃选以避战。那么，为什么共和党会全面“特朗普化”？为什么执掌共和党大权多年的建制派如此不堪一击？

选民是选举政治的基础。2016年大选后，“锈带”蓝领和中南部白人构成共和党选民基本盘。然而，党内建制派已经无法回应他们的诉求。

数十年来，“锈带”蓝领一直是民主党的忠实选民。2016年，特朗普以“把工作带回美国”的竞选口号成功争取到他们的选票。上任后，通过“减税”、退出巴黎协定、废除环保限制、开打贸易战等一系列举措，特朗普缓解了美国制造业衰退趋势，特别是救活了曾被奥巴马“判死刑”的煤炭等行业。对全美煤炭工人来说，怎么会把选票投给经常和特朗普唱反调的建制派？

退出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和贸易战一定程度上损害了中南部白人的利益。然而，他们虽有抱怨和不满，但仍然支持特朗普。根源在于，非法移民这些年给中南部各州造成的极其严重的毒品犯罪和安全问题，已经超过经济利益成为中南部白人的核心关切。从参选到上任，特朗普不惜与世界为敌，也要坚决遏制非法移民，从根本上赢得了他们的信任。而在经济上，目前减税的收益还足以覆盖中南部白人的损失；其次，特朗普 “言出必行”的政治风格，也让他们愿意给特朗普更多时间兑现承诺。相反，无论是非法移民还是贸易议题，建制派过去20多年都没有真正兑现过承诺。

不仅选民，金主也在放弃建制派。石油集团和军工集团曾是共和党建制派的主要靠山。但是，对石油集团来说，废除环保限制、鼓励石油生产出口的特朗普显然比建制派更值得投资；大幅增加军费、与沙特等国签订千亿军购协议也让军工集团赚得盆满钵满。至于科技、金融等行业，虽然特朗普的政策确实严重损害其利益，但民主党本就是它们更好的选择。

建制派溃败的根源在于，他们表面以温和自居，实则没有纲领，没有立场。“温和”也要有明确的政治主张，而不是把从民主党到特朗普的各方纲领都抄一点。政党是以纲领凝聚的政治共同体，丧失了立场和纲领的建制派又如何能凝聚人心、吸引选民？与建制派相比，拥有明确纲领的“茶党”共和党人并未在“特朗普化”大潮中失势，反而在很多领域影响着特朗普的政治主张。

目前，共和党内存在三派势力：建制派、特朗普和茶党。控制政府支出、减少赤字和债务是共和党传统主张，也自然是建制派长期标榜的纲领。然而，美国政府债务就是在建制派宠儿小布什任上从盈余变成负债8万多亿的；建制派在奥巴马时期同样少有作为，任由债务膨胀至近20万亿。相比之下，2010年才崛起的茶党却在预算问题上与奥巴马、民主党乃至共和党建制派展开过激烈斗争，反而更能代表传统共和党。

同样，茶党还在至少两个方面影响了特朗普的政策主张。其一，减税。相比“反非法移民”和“把工作带回美国”，参选之初的特朗普并没有明确的减税主张。在共和党17个初选候选人中，特朗普最初的财政政策是较“左”的，现在他的减税法案实际上是克鲁兹和兰德·保罗等茶党新锐竞选纲领的翻版。其二，2017年以来，茶党又一手搞黄了特朗普废除奥巴马医保的努力。奥巴马医保未废除不是因为有共和党议员担心特朗普方案“太右”，而是茶党觉得“不够右”所以坚决抵制。从现实看，茶党的一些做法确实不够理智，但至少在选民看来，茶党也是信念坚定。

因此，在2018中期选举中，建制派溃败并未波及茶党，多次和特朗普作对的茶党 “自由意志连线”党团似乎还有坐大之势。茶党给特朗普找了更多麻烦，但是特朗普仍然愿意与茶党结盟，因为它是必须认真对待的对手和值得争取的盟友，建制派则已丧失利用价值和抗衡资本。（作者系中央党校党建部副教授）

作者：强舸

编辑：王秋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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