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州一名流浪汉裹着美国国旗,坐在一家奥斯卡纪念品商店门口。视觉中国
十年前,维克托·巴雷拉从美国内华达州搬到硅谷,试图从硅谷的科技热潮中分得一杯羹。十年后的今天,这位园艺绿化工人在美国最昂贵的房地产市场的安身立命之所终于失守——因无法承担昂贵租金,他与家人如今不得不住在露营车内。
巴雷拉的境遇不仅是加利福尼亚蓝领工人的写照,那些想在高科技领域有所作为的年轻人同样饱受住房成本高昂的压力。在加州的高房价下,“美国梦”似乎越来越遥不可及。
有人选择离开,有人选择坚守
据《金融时报》报道,自今年3月以来,巴雷拉一直与妻子、6岁的儿子住在一辆小型露营车里,高昂的租金迫使他们离开位于加州东帕洛阿尔托的一居室公寓。距离“脸书”位于旧金山湾区的门洛帕克园区1英里处,还有数十名硅谷工人们将自己的汽车、卡车和露营车停靠在这条灰尘飞扬的马路上——他们白天出去工作,晚上便在车内休息。
“房租在上涨,生活费在上升,但我们的时薪没有加倍,只是一年提高25美分。”35岁的巴雷拉出生在墨西哥的瓜达拉哈拉,是加州大量蓝领与中产阶级工人中的一员。如今,高房价剥夺了他们的容身之所,也击碎了在充满经济活力的加州追逐美国梦的机会。“高房价正让湾区成为一个有门槛的社区。”巴雷拉无奈地表示。
在湾区,即使是高科技人才也饱受住房成本高昂的压力。麦克斯·罗斯在加州帕洛阿尔托长大,现在是一名实验室研究人员。当他从芝加哥搬回家后,只能借宿在父母家后院的帐篷里。如今他正准备在院子里的李子树旁建一间小屋。
帕洛阿尔托是斯坦福大学的所在地,这使其成为美国最充满经济活力与技术潜力的地区之一。不过,据当地议员阿德里安·法恩介绍,去年获准建设的新住房仅有80套。2017年,该市房价中间值为226万美元。
面对扶摇直上的住房成本,很多人只能选择离开。法恩表示,年轻的毕业生们都形容自己是在硅谷“远征”,毕业后就会逃往住房成本较低的地区。他们兄弟姐妹六人都在湾区长大,但他是唯一留在这里的人。
而巴雷拉决定留下来。他最大的担忧是地方当局是否会将他的露营车赶出东帕洛阿尔托。巴雷拉想创办自己的园艺企业。他说,居住在硅谷的生活成本可能很高,但与该地区提供的机会相比,并不算什么。在一个天气灰蒙蒙的下午,他站在自己的露营车旁边问道,“我有什么理由到其他地方去养育孩子?这里是现代罗马。”
有人想要改善,有人坚决阻挠
为留住人才,旧金山湾区的一些公司正积极采取措施。大卫·马查尔在位于旧金山国际机场东南部的伯林盖姆镇的马自达经销商担任机修工。他表示,如果不是雇主提供免费住宿,他根本不可能在这里工作。工作日,马查尔与其他一些同事挤在公司后面山上的房子里。周五他回到位于萨卡拉门托的家中,与妻子共同度过周末,这样做是为了避免每天六小时的通勤时间。如果想在伯林盖姆租一间与萨克拉门托相同的房子,将花费马查尔全部的薪水,“那样我就不会在湾区工作。”
“这里的每样东西都像气球一样膨胀了。”莎任·可汗在硅谷拥有两家咖喱饭店,今年5月起她开始为店里的服务员和厨师打折出租自己在门洛帕克市的房屋。“我认为这是双赢:我得到了忠诚和高产,”可汗表示,“而他们则支付比市场价更低的租金。”
根据CoreLogic数据,今年3月旧金山湾区房价中间值以82万美元的高价创下纪录,一年上涨近15%。在湾区的很多地方,每月平均房租高达4000美元以上。这场危机导致人们通勤时间大幅上涨,让加州在2016年与2017年两度成为无家可归者上升最快的州。
据加州政府估计,为追上人口增长的速度,本州每年需要建造18万间房屋。然而过去十年间,加州新建房屋的数量不到这一数字的一半。长久以来,加州本地人对高密度住宅持强烈反对意见。他们认为,高密度住宅是对宽阔、无拘束的居住环境的威胁。今年4月,由旧金山民主党参议员斯科特·维纳提出的SB827号法案也因触碰当地居民的利益而流产,该法案旨在发展汽车站与火车站附近的高层房屋,以便让更多人有房可住。
“那些有房子的人有大量财力与权力,因此当然对这项法案没有兴趣,”布鲁金斯学会研究住宅政策的专家珍妮·舒茨分析道,“维纳的提案充满野心,试图将权力从地方转移到州政府,但令人很沮丧,他想增加房屋住宅密度的尝试没有成功。”
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经济学教授恩里克·莫雷迪认为,这样的情况不仅仅发生在湾区,包括纽约、波士顿在内等城市同样受困于此,而这正在严重损害美国经济。《梦想囤积者》的作者理查德·李维斯认为,限制新住宅是“囤积机会”的一种形式,这是美国上层中产阶级限制下层中产阶级追求好学校与好工作的机会。维纳则认为,受限的新住宅房屋是一大社会不公平问题,“不提供足够数量的住宅,我们就向年轻人关上大门,并告诉他们,‘你们在这里不受欢迎。’”
作者:文汇报记者 吴雨伦
编辑:陆益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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