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王卓一

送饭工是孟买等印度大城市特有的职业。每天早上，专门的送饭工会从位于孟买市郊的各个家庭的主妇手中取走饭盒，然后准时送到在市区工作或学习的人手上，为他们带来还留有余温的爱心饭菜。

然而面对手机订餐软件的竞争，以及孟买人口味的变化，送饭工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新情况。最近，有关送饭工今后发展走向的争论，正在分裂这群原本紧密团结的群体。

送饭工在印度有着超过120年的悠久历史，最早可以追溯到1890年的英属印度时期。在印地语中，送饭工被称为“达巴瓦拉”，“达巴”是饭盒，“瓦拉”是快递者的意思。带上家里做的午饭去上班或者上学是孟买人的传统。住在市郊的孟买人主要靠乘坐火车上下班，而高峰时段极度拥挤甚至严重超载的火车已经无法容下一只饭盒。于是，送饭工们传统的白衣白帽服饰成了孟买街头一道独特的风景线，2013年，他们的形象还出现在了宝莱坞电影《午餐盒》中。

在孟买，“达巴瓦拉”约有5000人，文化程度普遍偏低，在他们之中，只有大约15%的人上过初中。然而就是这群没文化的小哥，利用独创的、代表取餐地点和送餐地址的颜色和数字系统，每天送出20万份午餐，出错率是惊人的八百万分之一，把联邦快递等利用现代技术和工具的快递公司远远甩在后面。包括哈佛商学院在内，全球不少商业学术机构的研究人员都对“达巴瓦拉”的成功表示出了浓厚的兴趣。

然而，这个令孟买人引以为豪的传奇行业最近却开始面临着争议。

据美国的《华盛顿邮报》报道，争论肇始于28岁的送饭工发言人苏伯德·桑乐的一次演讲，他于今年1月在印度高级管理院校中提出了一个设想:利用送饭工敏锐的物流意识，将其与跨国企业结合起来，开设一家新的递送公司。

很多老送饭工都反对这项提议，有人甚至要求桑乐辞职。“我们目前应该坚持原来的工作。”孟买送饭工协会主席兼创始人拉古纳特·梅杰表示。他还指出，任何有关创立新公司的提议都要经过全体送饭工投票通过方能有效。

然而，也有其他一些送饭工认为，为了在新形势下提供更好的服务，这个行业确实应该做出些改变。33岁的基兰·加万德抨击道:“有些人试图成为现代化的障碍，他们希望所有的事情一成不变，他们只为自己着想。”

干了7年送饭工的桑乐说，年轻一代的送饭工对他的提议非常赞成，“他们觉得这能提高收入，也会使自己的生活增添更多的价值。”桑乐表示，在未来三到四个月内，他们就将开展这项新业务。其实，鉴于手机订餐应用软件等新业态的出现，送饭工这个行业也在进行调整。仅在最近几个月，送饭工就有了一系列的新动作:开办自己的网站，借助摩托车送饭以提高速度，配送鲜榨果汁和有机牛奶增加顾客的好感度，还有的送饭工为电子商务企业做起了兼职。

过去3年来，超过400款手机订餐应用软件如雨后春笋般在印度涌现，它们试图通过诱人的折扣、免费送货服务和令人垂涎欲滴的美食广告来吸引客户，以期撼动传统送饭服务在印度的地位。

38岁的股票交易员尼拉夫·沙阿像很多孟买人一样，每个工作日都让送饭工从家里带饭。但到了周末，他却是食品配送应用软件的客户。他平时使用的手机订餐软件有“i厨师”，提供咖喱食品和炒菜类的半成品套餐;以及“Swiggy”，一家外卖点餐速递平台。

然而，据《彭博商业周刊》观察，总体而言，印度的手机订餐软件依旧敌不过送饭工，大部份初创企业仍然步履维艰，甚至有数十家已经倒闭。

现年31岁、做了十几年送饭工的维加斯·拉姆达斯·巴齐虽然还在犹豫，但他觉得，送饭工这个老字号行业能够在未来继续存在下去，“只要人们离家工作又喜欢家里的饭菜，就会需要我们的服务。”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