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见习记者 陆纾文
8月的伊兹比特-塔维勒镇,赤日炎炎,酷热难耐。数百名居民带着小孩,在寥寥无几的树荫下躲避烈日的暴晒。他们手捧各种容器,焦躁地等待送水车的到来。数小时后,姗姗来迟的皮卡终于驶入小镇。年迈的司机在蜂拥而上的人群中艰难地维持秩序。他依次接过人们手中的容器,倒入浑浊不清的“黑市水”,然后将一张张被汗水濡湿的钞票塞进口袋。
“我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没有自来水的年代,”村民奥萨马·赛义德无奈地说。断水已持续了一个多月,他和镇上的5000名居民一样,不知道下一趟送水车会在什么时候抵达,或许是数小时,或许是数天。
95.5%的人口饮水卫生不达标
埃及,这个曾被誉为“尼罗河的馈赠”的古老国家,眼下正面临一场日益严峻的水资源危机。由于人口不断增长,埃及的人均水资源占有量每年都在下降。官方数据显示,1947年,埃及人均水资源占有量为2500立方米,到了2013年,人均水量已缩减至660立方米。联合国预计,到2025年,埃及将面临“彻底的水资源危机”,而事实上,在以伊兹比特-塔维勒镇为代表的远离国家政治与经济中心的村镇,危机已迫在眉睫。
6月,位于尼罗河三角洲的比勒加斯市,5万人口饱受旱灾折磨,不但饮用水供不应求,连生活用水都难以维系。同月,法尤姆市也经历了一次大规模停水,医疗机构也未能幸免。同样受灾的还有伊斯梅里亚市,当地市民在断水一周后威胁要切断通往苏伊士运河的高速公路,抗议政府未能采取有效措施帮助民众渡过难关。
停水现象频发,迫使人们通过一些不那么卫生可靠的方式来填补空缺,最终带来严重的健康隐患。像伊兹比特-塔维勒镇那样的“黑市水”在埃及比比皆是,急于获利的农民从最为方便和廉价的水源处抽取“饮用水”——比如自家附近的废水渠,装入废弃的天然气罐,送往临近村镇。“我们很清楚这些‘黑市水’从哪里来,但我们别无选择。”奥萨马·赛义德说。检测报告显示,露天废水渠中流动的工农业废水已经成为吸血虫等病原体的栖息地,此外,汞、砷、镉、铅等重金属也以相当高的浓度存在。
水资源的稀缺导致国家供水系统也难以维持理想的清洁状态。埃及水化学专家穆罕默德·阿布戴勒·拉兹克表示,埃及的水处理技术相对落后,“自来水厂的过滤网就像渔网一样”。过去,埃及水资源部会定期开闸放水,冲刷工农业排放所产生的污染沉积,但如今,现实条件已不再允许。埃及经济与社会权利中心称,目前95.5%的埃及人都在饮用未达标的水。
35%市政供水漏到地面
2011年穆巴拉克政府倒台之后,埃及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安全真空。生活在首都开罗和其他大城市附近的民众违法搭建房屋,数以万计的违建管道与国家输水网络暗中相连,在很大程度了加重了这个国家的水资源危机。
而更为糟糕的是,当人们在享受“免费”的自来水时,节约用水似乎不那么重要了。埃及经济与社会权利中心2014年发布的报告显示,全国近35%的市政供水漏到地面,其中一部分源自老旧的管道系统,另一部分则要归咎于简陋的违建接口。报告称,这些以蒸发告终的水足够1100万人口享用一年。
与此同时,陷入困境的埃及政府面对这场水资源危机却少有作为。埃及灌溉与水资源部发言人哈雷德·瓦西弗坦言,对现政府而言,水不是最紧迫的问题。他们每年只能从政府那里获得很小的一部分拨款,用以维护供水网络。该国绝大多数的水利项目目前都处于搁置状态。来自埃及自来水污水持股公司的内部消息称,由于近年来政府资助严重不足,公司已经无法发挥应有职能。
显然,埃及的水资源状况已经进入了一个恶性循环——无水可用的民众不得不求助于黑市,甚至采用非法手段解决用水难题;与此同时,民众的“自救”行为又对已经十分脆弱的国家水网造成进一步破坏。
对此,埃及排放渠管理局负责人易卜拉欣·萨勒曼提出了三种可能的解决方案:第一,抽取地下水弥补可用水资源的不足。但地下水资源有限,开采的成本较高,且需要较长时间;第二,采用滴灌等节水农业技术,替代埃及农民目前普遍使用的浇灌技术。这是长期的解决方案,但难以在一夜之间完成普及;第三,对污水进行循环利用。遗憾的是,目前埃及的污水系统并没有对毒性较大的工农业废水和毒性较弱的生活废水进行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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