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驻巴西利亚记者张峻榕

时值深秋，暮色已浓，位于南半球的巴西利亚的夜空因刚被雨水洗刷过而显得辽远空灵。就在如此宁静的夜里，这座首都却因一条突如其来的消息而突然躁动起来，抗议和叫喊声划破了夜幕，掀起了巴西政坛又一场波澜。

当地时间17日晚7点前后，巴西最大媒体《环球报》发布消息称，有关人士提供的录音显示现任总统特梅尔涉嫌私下向此前被捕的前议长库尼亚行贿，要求其“保持沉默”。

录音内容公布在巴西国内引发了强烈反应。18日下午，巴西最高法院批准对特梅尔的调查要求。

特梅尔坚称不会辞职

17日，巴西最大肉制品公司JBS高层人士巴蒂斯塔兄弟向司法部门提供录音材料，举报特梅尔参与贿赂库尼亚行动。同时举报特梅尔所在的社会民主党党首、2014年总统候选人涅维斯向JBS索贿，以在腐败案调查中为其“提供保护”。

在该录音材料中，若埃斯利·巴蒂斯塔向特梅尔表示，目前公司正在向身在狱中的库尼亚提供“封口费”，以确保其在调查中保持沉默。对此，特梅尔则回应说：“你得继续这么做，好吧？”

录音内容公布在巴西国内引发了强烈反应。就在消息发布几小时后，巴西利亚就出现了示威抗议活动。夜色下，抗议者走上街头，包围总统府，高呼“特梅尔下台”“立即选举”等口号。与此同时，在巴西经济中心圣保罗市也爆发了抗议活动，500多名抗议者占据城市主干道。

面对民众的游行示威活动，当晚11时，总统府新闻秘书处发布声明称，特梅尔不曾以任何形式向库尼亚施行贿赂、要求其保持沉默。总统府坚持维护司法进程和权威，在截至目前与巴蒂斯塔的往来当中，总统未曾有任何不当行为。

18日下午4时，特梅尔对此事发表公开讲话。他在讲话中反复强调政府目前推行的改革不可荒废，他指出：“根据劳动部统计，上个月在巴西已出现了6万个新就业岗位，通货膨胀水平已降至4%左右，长期低迷衰退的经济也已经初现正增长态势，我们刚迎来美好生活的曙光。”

“我不会辞职，我重复一遍，我是不会辞职的！”特梅尔态度坚决，言辞强硬，“我要求尽快开展全面调查，为了向所有巴西民众昭显真相，我将在最高法院证明这些事与我全无关系”。

实际上，针对此事的调查已经启动。18日下午，巴西最高法院已批准对特梅尔的调查要求，相关程序已投入运作。另一方面，同时受到检举的涅维斯已于当日辞去参议员和党魁职务，作为长久以来最重要的盟友和支持者，涅维斯的退场无疑是对特梅尔的又一打击。

政治危机一方面导致了民众的抗议，同时也致使特梅尔努力推行的福利改革和劳工制度改革前途未卜。当地不少媒体认为，改革将随着总统特梅尔的危机而面临搁浅，甚至有媒体干脆挂出了“改革已死”的新闻标题。

因政策前景堪忧而引发的股市和金融波动已先行一步。18日上午，巴西股市开盘即暴跌10%，直接触发熔断，交易所仅开门半小时便关门停止交易。与此同时，巴西货币汇率也随之波动，雷亚尔对美元汇率当天跌至3.38比1，为去年12月以来的最低点。

录音材料是政治阴谋的产物？

面对突如其来的政治风波，有巴西政治学家认为，此次危机的爆发，或许确实与特梅尔政府推进改革有关。毕竟此前不久才爆发了抗议改革的全国大游行，但游行并未能阻止改革进程，特梅尔的新政距离实际操作已仅有一步之遥，检举事件恰好在此时爆发，不得不让人浮想联翩。

另一方面，暂且抛开证据真伪不论，在被视为“确凿证据”的录音材料中，特梅尔话中所指亦不明确，对于巴蒂斯塔的阐述，特梅尔只表示“你得继续这么做”，至于是“继续沉默”还是“继续行贿”，原话中并未说明。据此有评论认为，这一录音材料或许是政治阴谋的产物，是巴蒂斯塔为推特梅尔下水“有意而为之”。不过也有专家认为，无论特梅尔是否直接参与了行贿封口，他在巴蒂斯塔告诉他行贿事实后所做出的反应“不具备合理性”。

说到底，此次事件之所以能造成抗议示威如此强烈的反应，除反对派幕后组织外，根源还在于巴西当前的政治体系已极为脆弱。

近年来先是石油腐败案调查愈演愈烈，随后则是前总统罗塞夫被弹劾，执政30年的劳工党被迫下台，民众对政府的信任因而出现裂痕。

谁知罗塞夫下台并非事件的终结，在“洗车行动”中调查出的幕后隐情越来越多，涉案者名头越来越大，甚至连奥德布雷希特这样让巴西人数十年来一直引以为傲的跨国大集团都随之倾塌，民众对当前整个政治体系的信任度已处于崩溃边缘。正如巴西《经济学家报》的专栏作家指出的那样，“巴西人对‘腐败’二字已经极其敏感，任何一个细微的污点都将引起民众极为强烈的不适。”

(本报巴西利亚5月19日专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