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维善,背后是上海博物馆特别顾问聘请书(董存发摄于2016年10月有)
本文作者杜维善(1933—),系海上闻人杜月笙第七子,收藏家、古钱币研究专家。1949年5月随父亲杜月笙离开上海赴香港。1951年杜月笙去世后,随母亲姚玉兰赴台湾。曾到澳大利亚学习地质学,并在台湾、香港工作。后致力于古钱币研究,享誉海内外。自1991年起将一批珍贵的丝绸之路古钱币和中亚古钱币捐赠给上海博物馆,此后陆续向上博捐赠古钱币数千枚,并担任上海博物馆特别顾问。现定居加拿大温哥华。
蒋经国很想跟大陆沟通,我给朱学范带了两次信
蒋介石去世后,蒋经国也很想跟大陆有沟通,通过陆京士找到朱学范与大陆联络。
那个时候,台湾的地方主义和台独的势力慢慢强大起来,台湾与大陆没有任何管道联络。蒋经国叫陆京士找朱学范试探一下,让我带信给朱学范,信的具体内容我不知道,当时陆京士也不会对我讲什么,不可能讲的,只是说让我带一封信给朱学范。我想开始应该只是问好吧,不会说什么别的事,可能是先牵个线、探探路。
陆京士叫我第一次带信给朱学范,那是1982年,我第二次回大陆的时候。
我第一次回大陆,只是在上海,别的地方都没有去。陆京士把信交给我,带到北京,我把信转交给朱学范。朱学范请我在仿膳吃饭,吃的是驴打滚、豌豆黄,当时还有杨麟也在,他是我父亲(杜月笙)的朋友杨管北的儿子。
我那个时候是重要的统战对象,所以到了上海,统战部的张承宗部长也请我吃饭。因为,张部长既是统战部部长,又是上海文管会主任,跟上海博物馆的汪庆正副馆长他们在一起。当时,我也正在与上海博物馆谈我的丝绸之路钱币捐赠的事情。
张部长还把我岳父谭敬拉来一道吃饭,谭老也是刚刚从劳改所出来没多长时间,从安徽回到上海。
我先后带了两次信,都是带给朱学范的。朱学范有一封回信,也是我带给陆京士的,然后陆京士再带一封信给朱学范,都是我带来带去的。
朱学范和陆京士是最合适的。他俩的关系很熟,是师兄弟,是我父亲(杜月笙)的左臂右膀之一,抗战的时候,他们一起在苏浙别动队里,分别担任队长,带队伍打仗,是战场上出生入死的患难之交。到了台湾以后,陆京士继续当官,写信的那个时候,有很高的身份,相对中立。
朱学范是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职位也很高的。他们两个的关系,当然最合适的了,他们的身份地位也好,不是在行政位置上,但又是有很大影响力的位置,差不多是对等的。所以,我估计他们之间的书信来往,一定是有原因的,应该有特殊意义。
我带了两次信,但两岸后来有没有进一步联络沟通,我就不晓得了。因为很不凑巧,我来回带了两次信以后,陆京士突然生病去世了,他是1983年去世的。
根据其他的一些资料,蒋经国去世前,还派了沈诚三次来大陆沟通联络,后来蒋经国身体也不好,很快过去了,他是1988年去世的。
到了李登辉上台,那就完全是另一码事了,他主张台独。那个时候,中国大陆也遭遇一些事情,估计也没有精力、没时间顾及这事。
要不然历史要改写了!好在我登上了长城
有些事情的成功,需要具备条件,还要有合适的时机。本来章行老(章士钊)是一次很好的机会,但突然在香港去世了;朱学范陆京士,又是一次时机,但陆京士突然去世了。两岸统一的事情,就擦肩而过了!
要不然,历史恐怕要改写了!至少,可能不会有李登辉、陈水扁、蔡英文的事情了。
有的时候,他们来找我跟我讲要做统战啊什么的,我笑笑心想,我做统战的时候,你们还没有生出来呢!我是老统战了啊!
▲1981年,杜维善(右)代表母亲姚玉兰领取促进国剧(京剧)发展大奖,左为陆京士,中为陈立夫。
我为两岸传递书信的事情,外面没有人知道,大陆和台湾也没有人知道,当时是很秘密进行的。那个时候台湾人要是知道了,可不得了,“立法院”要闹起来了,蒋经国私通邓小平,那还得了。
其实,蒋经国与蒋介石相比,对共产党的感情更深,他去过苏联,还加入过共产党。
嗨!这就是天数啊!这么好的机会,突然之间人都走了。毛泽东、蒋介石、章士钊,还有蒋经国、陆京士、朱学范都不在了,朱学范是1996年去世的。
还有我母亲,在陆京士之前一个礼拜过世了,所以,陆京士的丧事,我们都不能够参加。因为我母亲的丧事。哎!这些人都没了,都走了。
不过,到北京是我一直的期待,登上长城是我的心愿,这个实现了!
我去北京,除了送信,第一要紧的就是要去长城。我是一直想去北京,一直没有去成,所以那次是我第一次去北京,我送完信以后,就是要去登长城,什么颐和园、博物馆啊我都没去,连故宫我都没去,我主要是去看长城。
那个时候的长城,还比较古朴,也没有什么人。
我喜欢历史,研究半两钱,对始皇帝有特别的关注,所以对长城特别向往,我第一次去长城的感受也很特别。我很高兴,我还能够上去、能够在有生之年登上长城啊!
作者:杜维善口述,董存发撰稿
编辑:薛伟平
责任编辑:朱自奋
来源:摘自《鲜为人知的两岸传书信使——杜维善口述历史之一》,原刊《世纪》杂志2017年第一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