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青老人口述》

卞孝萱口述

赵 益整理

凤凰出版社出版

此为该书责编许勇先生所赠。从本书的《说明》中了解到，2006年初，南京大学古籍文献研究所请卞孝萱先生作“口述历史”，经卞先生同意，相关人员实际与他完成了九次访谈。2007年春夏之交，第一期口述内容整理成文，交卞先生审阅并补充材料，然因卞先生笔耕不辍，未暇审定该稿。2009年9月，卞先生去世，原口述计划没有来得及完成，而本书就是依据该稿整理成书者。

该书分为七章，第一章为“师长学行”，此章谈论了范文澜、章士钊、金毓黻、匡亚明四人。这一章很是吸引我，因为卞孝萱先生先后给范文澜、章士钊和匡亚明做过助手，所以他能谈到很多别人不曾知道的细节，比如范文澜走上革命之路的原因，与其哥哥范文济有一定的关系。

某天范文澜的母亲买了螃蟹，命范文澜到对面的学堂叫回哥哥来吃，他刚走到大学堂的门口，就看到很多清兵把秋瑾绑了出来，这让范文澜不敢到近前细看情况，因为在抓捕的时候，清兵还动了武。第二天传出消息说，悍匪范文济因拒捕而亡，虽然后来证实死掉的是另一个人，但这件事却对范文澜有很重要的影响。

卞孝萱说，对范文澜在学术上影响较大者有三个人，分别是黄侃、陈汉章和刘师培，但范文澜称呼前两位用“师”，称呼刘师培却用“先生”， 卞孝萱猜测这是刘师培的人品不为范老所重的缘故。同时他谈到对范有重大影响的人物还有鲁迅：“鲁迅先生到南方后，有一次去北京，和中共地下组织有关人员见面，就是在范文澜家里。范老是地下党员。”

范文澜最著名的著作当然是《中国通史》，关于该著作的来由，要从他的信仰讲起。范文澜两次被捕，都是因为他在课堂上讲马列主义，后来是蔡元培等一些教授把他保了出来，但是有着这样思想的范文澜却没有参加“五四”运动。卞孝萱说，这是因为他瞧不起“五四”运动中的某些人，认为某些人“浮躁”。更有意思的是，他也不赞成白话文，他认为白话文所能表达的，文言文都能表达，没有必要换一种文体。后来他接受马克思主义，马克思主义最重要的一条是“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他觉得这句话文言文没有办法表达，这时才认为的确需要白话文。

这是何等奇特的理由。后来范文澜在刘少奇的介绍下来到了延安，之后做了毛泽东的历史顾问。而范文澜到了延安后，却在那里讲经学，毛泽东、董必武都曾去听，听后毛泽东给范文澜写了封信，一是说他经学讲得好，同时又指出这并非当前急需，因为现在急需的是要为广大的革命干部写一本通俗易懂的中国通史，而这就是《中国通史》一书的来由。

1949年之后的范文澜仅是一名处级干部，可见他对名利是何等之淡薄，且他写书一律不要稿费。之后他接受毛主席的指示，要重写《中国通史》，因为需要助手，卞孝萱就调到了范的身边。虽然未能写出一部新的《中国通史》来，但是他对卞孝萱的帮助，却让卞先生永记，他明确地称：“范老和我非亲非故，他是我生平第一知己。”

能将一些历史上的名人鲜活地呈现在读者面前，口述历史读来颇令人解颐的原因正在于此吧。

作者：韦力
编辑：金久超
责任编辑：张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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