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民志愿军特等功臣

一级战斗英雄邱少云

邱少云1926年12月出生在四川省铜梁县，1949年12月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编入第10军29师87团9连3班当战士。

四川省全境解放后，匪患严重，邱少云随部队参加四川内江地区剿匪，在高梁镇战斗中带病参战，和战友一起抓获土匪中队长等6人，为彻底剿灭土匪创造条件，受到团部嘉奖，并加入中国新民主主义青年团。

1950 年 12 月，邱少云所在的第29师划归第15军建制。1951年3月，部队奉命入朝参战。

1952年秋，为粉碎敌人可能发动的进攻，并配合停战谈判，争取战略主动，志愿军领导机关决定发起全线战术性反击作战。邱少云所在的第87团3营奉命反击铁原东北391高地。

391高地在朝鲜的平康以南万渊里地区，被“联合国军”称之为“铁马山”，位于铁原东北10千米处，东西狭窄，南北两峰耸立，地势险要，工事坚固，是“联合国军”在志愿军第15军阵地右翼最为突出的阵地，由南朝鲜第9师1个加强连防守。南朝鲜军占据这一高地，可控制周围近10平方千米面积的开阔地带，既可屏障铁原，又可作为向志愿军平康结合部进攻的依托，严重威胁着我方部队结合部的安全。为了把战线向南推进，我军必须拔掉“391” 这颗毒牙。

志愿军第87团部署于平康与金化之间，与391高地之间有3000米宽的开阔地，这是敌人的炮火封锁区。要在这样长距离的炮火下冲击，确是不易之事。因此，为缩短冲击距离，减少发起冲击时的伤亡，出奇制胜、打敌措手不及，部队决定用潜伏作战攻打391高地。即在发起总攻击的前一天夜里，也就是1952年10月11日晚12点以前，把志愿军400多名战士按计划秘密潜伏在391高地前沿的开阔地的草丛中，等到第二天下午5：30发起总攻。

出发以前，部队首长指示：“提高纪律性，坚决执行命令，是我军的光荣传统。这次的任务十分重要，也非常艰巨，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暴露目标。”

要使几百人潜伏在敌人眼皮底下、隐蔽20多小时，不能有一个人暴露目标，任务相当艰巨，困难很大。但是，志愿军士气旺盛、斗志昂扬。邱少云于战斗前夕向连队党支部递交了入党申请书：为了祖国尊严，为了战斗胜利，为了中朝人民和全人类的解放事业，宁愿自己牺牲，决不暴露目标，甘愿献出自己的一切！

深夜，400多名全副武装的志愿军战士，按预定计划秘密地、井井有条地迅速分散开来，隐蔽潜伏到391高地附近一片蒿草丛生的地里。

每个人从头到脚插上蒿草，与现场环境融为一体，风一吹，人身上的草和地上的草同时摇动，看不出一点伪装的痕迹。邱少云和他所在的排潜伏在高地东侧一条杂草丛生的土坎旁的蒿草丛中，距敌阵地前沿仅60多米。

夜，整个潜伏区异样宁静。实际上，无论是潜伏区里的指战员，还是指挥所里的首长，都没有丝毫轻松。天刚蒙蒙亮，战士们透过草丛，不但可看到敌人设置的铁丝网，还可直接看到敌主阵地上的地堡和火力点，以及从地堡里伸出来的机枪筒和瞭望孔里缩头缩脑向外张望的敌人，甚至连敌人的讲话声都听得见。

副班长李元兴与邱少云挨得很近。邱少云伪装得很好，李元兴轻轻地转过脸，几乎看不到他。在李元兴的印象里，邱少云这个青年特招人喜爱，别看他平时沉默寡言，可不论在工作上还是在作战中从不用别人替他操心。

从9月中旬志愿军实施全线反击作战以来，敌人一再受到打击，不但把工事一再加强加固，且对阵地周围严加戒备。太阳升起来了，潜伏在草丛中的战士已坚持了七八个小时。个个全身酸痛，蚂蚁、小虫子也爬进裤内，咬得又痒又痛令人难以忍受。邱少云和战友们顽强地克服着，一动不动，静静等待着攻击号令的到来。

10月12日上午10点多钟，意外发生了，敌一个班从地堡钻出来，朝邱少云和李元兴潜伏处窜来。邱少云和战友们互相看着，以眼神示意：不能冲动，潜伏好就是胜利。敌人越来越近……突然，有两个战士被敌人发现，敌人吓得倒退两步，慌张地乱扫了一梭子弹，扭头就朝山顶逃跑。此时此刻，如让敌人活着回去，潜伏机密就会暴露。观察所里的团指挥员立即命令，用炮火轰击这股敌人！顿时，炮声隆隆，391高地山坡上筑起了一道火墙，截断敌人的逃路，把一个班的敌人全部消灭。

391高地上的敌人被这一阵炮火吓得胆战心惊，龟缩在地堡里不敢动弹。半小时后，从南方飞来几架敌机，盘旋在志愿军潜伏区上空，盲目投下了燃烧弹和烟幕弹。

突然，一颗燃烧弹落在离邱少云两米远的草地上。飞崩的燃烧液溅到邱少云左腿上，顷刻间身上的伪装草燃了起来，衣服也燃了起来。

这时，邱少云非常清楚，身旁有条水沟，只要在水沟里滚动一下，身上的火就会熄灭。或者赶快踢开腿上的伪装就地一滚，也可能把火扑灭。但他没有这样做，因为这样做，就会暴露目标，400多名战士的生命将受到威胁，作战计划将功亏一篑。

不一会儿，火蔓延到他的全身，他以超人意志和毅力忍受着烈火烧身的剧痛，直至被大火浓烟完全包围，没有发出一声呻吟，没有挪动一寸地方。他的生命已不再属于自己，而是属于潜伏区里的400多名战士，属于正在为他担忧的首长，更应该属于那些期盼着他们早日凯旋的父老乡亲们。

邱少云咬紧牙关，任凭烈火烧焦皮肉，强忍剧痛，突然，他的两手一阵痉挛，脸无力地侧倒在地上昏了过去。一瞬间，他又缓缓地抬起头来，再一次看了看身边的战友，又望了望敌人的阵地，头一歪，慢慢地合上了眼睛……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熊熊烈火在邱少云身上燃烧了30多分钟，这位钢铁般的战士，以常人难以想象的强大意志，忍受着一般人难以忍受的肉体被焚烧之剧痛，以超人的意志，为祖国、为整体、为了胜利直至壮烈牺牲。

▲油画《邱少云》（何孔德 作）

这一幕，潜伏在附近的战士亲眼目睹。战友李元兴回忆说：“燃烧弹打在邱少云前方两米左右，燃烧液溅到他的身上，是一寸一寸烧过来的，当时我伏在他身后五米左右，亲眼见到大火一点一点把邱少云活活烧死。”李元兴和其他战友还证明，邱少云身后不远处就有一条小水沟，如果邱少云愿意，只需向后一滚即可活命。

据邱少云同班战友、时任9连炮排排长的郭安民介绍：“当时，燃烧弹炸开后，立刻溅到了邱少云的腿上和身上。那火太大了，我看到邱少云的全身抽动了一下。他的手使劲插到了土里。我不敢说话，用眼色一次再一次地示意他，赶快打个滚，把身上的火弄灭。旁边不远处就是一条流水的沟。他只要一滚，就可以活命。可是，他身边的枯草已经被燃烧光，周围没有任何遮掩的东西。只要他一滚动，敌人就会发觉。为了400多名战友的生命安全，为了整个战斗的胜利，邱少云坚定地趴在地上，咬紧牙关，一动不动。”

391高地进攻战结束之后，指导员王明世和战友李士虎见到邱少云的躯体被烧得焦黑，人体已经萎缩，冲锋枪还紧靠在身旁，身体下面还紧护着子弹袋，以免引起爆炸。

▲1952 年 10 月，在平康前线反击391高地作战中，邱少云被敌燃烧弹击中，他忍着烈火烧身的痛苦，直到光荣牺牲。这是仅存的一块棉衣残片，现保存在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博物馆

成功的潜伏，赢来战斗的胜利。当晚，夺取391高地的战斗打响，满腔怒火的战士冲出潜伏区，犹如天降神兵，突然出现在敌人阵地。在强劲炮火的支援下，仅用了23分钟便夺取了391高地，全歼守敌。

战后，志愿军第15军党委追认邱少云为中国共产党党员，中国人民志愿军领导机关授予他“特等功臣”“一级战斗英雄”称号，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最高人民会议常任委员会授予他“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英雄”称号和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一级国旗勋章、金星奖章。

——摘自《抗美援朝11杰》，抗美援朝纪念馆、张校瑛编著，人民出版社2018年10月出版。

作者：张校瑛
编辑制作：薛伟平
责任编辑：张裕

*文汇独家稿件，转载请注明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