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学敏画像与《本草纲目拾遗》
王东梅
明代李时珍的《本草纲目》(简称《纲目》)虽被誉为“集本草之大成者,无过于此矣”,然该书尚存错误和遗漏。为使《本草纲目》趋于完善,清代著名医学家赵学敏曾撰辑一部更正和补遗《纲目》的力作——《本草纲目拾遗》(简称《拾遗》)。
赵学敏(约1719—1805年)字依吉,号恕轩,浙江钱塘(杭州)人。其父为福建尤溪县知县,知儒而善医,晚年方得赵学敏、赵学楷二子。赵父本想让学敏业儒应举、步入仕途,学楷攻习岐黄、事医济民,因而在其尤溪任所内专辟药园,名“养素园”,内藏古今医籍,并栽多种药材。但学敏无意功名,弃儒学医,将毕生精力移注岐黄。
赵学敏自幼嗜书,“凡星、历、医、卜、方技诸学,间亦涉猎之,意有所得,即欣欣忘倦。”因惧父母禁阻,“常篝灯帷中,藏书夜观”。长期刻苦研读,致其双目患疾,几近失明,后经近半年自疗而方愈。
赵学敏读书,常自拟计划和选题,随时搜集和积累资料,并分门别类装订成册,故每读一书即成一册,以供日后参阅。几十年后,竟达“累累千卷”。他编撰的《医林集腋》《祝由录验》等,均据所集之资料而成。
赵学敏读书涉猎广博。仅撰《拾遗》,即参阅历史文献和民间资料六百余种。《纲目》共52卷,载药1892种,李时珍引据古代医家书目227种,引据经史百家书目440种。《拾遗》仅对《纲目》补充和续编,竟引据古代医家书目282种,引据经史百家342种,其中仅10%是李时珍曾引用的。
《拾遗》依据《纲目》体例,分为水、火、土、金、石、草、木、藤、花、果、蔬、器用、禽、兽、鳞、介、虫、谷等十八部;比《纲目》增“花”“藤”两部。该书将《纲目》中已记载或虽经药用但未详录效用者,均给予补入;凡《纲目》未载的,则为之增加。并对《纲目》提出许多补充意见和疑义。如在序言中说:“石斛一也,今产霍山者则形小而味甘;白术一也,今出于潜者则根斑而力大,此皆近所变产,此而不书,过时罔识”;在凡例中说:“贝母不分川象,大枣不分南北,以致功用相岐,传误非浅”。说明他发现许多药物是同物而异种。为了纠正《纲目》的误记或疏漏,赵学敏在书首列“正误”一篇,内容都是针对李时珍的误漏而加以研讨补充。
编写该书过程中,赵学敏对药物的选录十分慎重,凡载一药“必审其确验,方载入,并附其名以传信,若稍涉疑义,即弃勿登……宁蹈缺略之讥,不为轻信所误”。对古医书所载药物和民间医家经验之谈,他从不轻信,须经亲自种植和实验,方决定是否载入,“否则宁从其略,不敢教世也”。
当时中外交通发达,西洋医学知识渐传中国,《拾遗》也介绍了相关医药资料。他第一次将西洋参、西国米、阿迷酒、金鸡勒、吕宋果等药物载入中国本草书籍,介绍西洋药露达数十种,如金银露、薄荷露、玫瑰露、佛手露、香橼露、桂花露等,称药露为“凡物之有质者,皆可取露……,其法始于大西洋,传入中国,大则用瓶,小则用壶,皆可蒸取”。对西方的制剂,该书亦有记载,如强水、刀创刀(碘酒类)、冲鼻水(阿莫尼亚液)、奇功石(奎宁)等,同时介绍这些药物的制作方法。在生理、病理方面,赵学敏独具见解,如《卷五》香草条曰:“不特除头外之病,并稗头之内司,盖人之记舍在脑故也”,介绍了脑髓的作用;又如《卷六》椴树皮条曰:“幼儿息疝,由于胎中得者,此因皮开裂,肠入肾囊,疼痛难忍,亦能戕命”,阐述了疝气的解剖病理。这些都是以前中国药学著作未曾阐明的,故有人称赵学敏为沟通中西医学之第一人。
《拾遗》约成书于乾隆三十年(1765年),当时并未刊行。赵学敏于其后三十多年中不断加以增补和修改,直至赵氏逝世后才得刻印。《拾遗》全书十卷,共收载药物921种,其中《纲目》未收载的药物达716种。
赵学敏一生著述颇多。乾隆三十五年(1770年),他已初步完成各种著作的编写工作,定名为《利济十二种》,即《医林集腋》16卷,《养素园传信方》6卷,《祝由录验》4卷,《囊露集》4卷,《串雅》内编、外编各4卷,《升降秘要》2卷,《药性玄解》4卷,《奇药备考》6卷,《本草纲目拾遗》10卷,《本草话》32卷,《花药小名录》4卷,《摄生闲览》4卷,共计100卷。可惜流传于世者,仅《本草纲目拾遗》和《串雅》内、外编两部。当然,赵氏著作对后世贡献最大的,当属《本草纲目拾遗》。
赵学敏是继李时珍以后总结明、清时代药物学的巨匠。他的《本草纲目拾遗》被后人列为中国本草学发展史上六大代表作之一,与《神农本草经》《神农本草经集注》《唐·新修本草》《经史证类备急本草》《本草纲目》齐肩,为中国药物史增添了光辉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