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永安
1888年1月13日的晚上,三十三位美国人聚集在华盛顿宇宙俱乐部,一番欣喜,成立了美国国家地理学会。当年10月,美国《国家地理》杂志诞生,从此,一份面向大地的情怀,粗犷而温暖地流布世界。
这些人在华盛顿是标准的绅士,他们会到剧院观看演出,会坐在壁炉前优雅地阅读诗歌,会“一边抽着雪茄或品尝着威士忌,一边和同道们聊天。”然而冬季一过,这些人瞬间变成了半个野人,远赴荒山峡谷,“在初春冰凉的早晨,打着寒颤从牛皮盖毯里爬出来”,千辛万苦地探寻自然的本相。沉重的经纬仪,必须用骡子驮运,陡峭的山壁上,骡子时常摔下去,给人深深的哀伤。一位名叫克拉伦斯·达顿的上尉,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亲爱的骡子“短发”从五百英尺高的俄勒冈悬崖掉下去,伤感地写道:“它登上了沙斯塔山的山顶,却死在了荒凉的谷底,葬送了自己的生命。”
十九世纪是科学发现的伟大时代,造就了一大批茁壮的人。美国国家地理协会的开拓者们兼任了学者和探险家的双重身份,不断从常人未及的空间带回来崭新的信息,他们是身心最融合的人,思维、感情和行动天然一体,以淳朴壮硕的生活方式,贯通了人与自然。一百二十多年过去,美国国家地理学会的登记会员达到一千多万人,《国家地理》 杂志的发行量高达一千零五十多万份。这是一首意境恢弘的旷野之歌,多少人的精神之翼,因为《国家地理》而飞向远方。
复旦东门外的书报亭,每个月都会进一批原版 《国家地理》。每次买回,喜欢仔细揣摩其中的选题和图片。这样的顶级刊物,总是有自己原创的角度,对全球性的人类问题放到人文地理的维度上解读,具有深厚的历史感。“永恒的价值”和“质朴的品格”是《国家地理》的不变追求,她的很多旧刊,即使过了很多年,读起来还是那么入心,和那些读了一遍就变成废纸的报刊相比,完全是两种生命。
与《国家地理》首席摄影师麦克·山下有过短暂的交流,十分钦佩他脚踏大地的持续性。1979年起他签约《国家地理》,至今仍在第一线。他大学学的是历史专业,最后却端起了相机。这是一个切合文化变迁的选择。在专业领域,有会摄影的人,有能写作的人,但能够在摄影与写作两个方面都达到一流的人少而又少。图文时代的这个巨大空白,正需要文史哲专业出身的人去施展,麦克·山下走出了这一步,他的《马可·波罗》《郑和下西洋》《湄公河》系列,万里风尘,图文互见,让人过目难忘。
今天看到这本《美国<国家地理>伟大瞬间》,珍惜地看了半夜。全球化的精髓是让每个人拥有广阔的世界,而不是全球淘宝。好杂志使人有所改变,每个月读一下 《国家地理》,会让我们有远行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