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北京市选送,国家大剧院出品,国家大剧院、北京歌剧舞剧院联合制作的原创民族舞剧《天路》荣获文华大奖。这部以“青藏铁路”为创作背景的现实题材舞剧,将青藏铁路兴建、停建、复建的现实历程与西藏地区人民精神之路的诉求作为舞剧的两条线索,着力展现一个“筑路”与“心路”交织前行的故事。
青藏铁路被誉为天堑变通途的“天路”,这条铁路是目前为止世界上海拔最高的铁路,也是在冻土上路程最长的高原铁路,是人类铁路建设史上前所未有的伟大壮举。用时五十余载,历尽数十万人次建设的青藏铁路,英雄与故事数不胜数,层出不穷。
这里有传统正剧意义上发生的事,丧而不归,娶而不回,伤而不下,既有不离场的坚韧,也有视死如归的决绝。舞剧《天路》的男主卢天有一种大院孩子的担当,当他有能力在家长一封信、一个便条就可以复员并考学时,他选择了坚守,直至牺牲生命。这样的坚守,初看,是对铁路建设的执着,是对战友的义气,是对藏区的热爱,是对央金的情愫,也是自己的使命,但他何尝不是一种精神和气质,那就是责任与担当。真正的青春充满热血与勇气,跨越高山湖海,卢天毅然决然地将青春年华以这样的方式度过,在宏大的时代背景下,竭尽所能发挥自己的能量,成就了属于个人和时代的激情燃烧的岁月,故事深沉动人。
无论是主线故事还是辅线事件,导演都紧抓人物情感与内心世界的刻画,传扬了勇于奉献牺牲的青藏铁路精神,也讴歌了建设者与藏民群众团结互助的民族情义,这也正是今天这个时代所需要的。它是现实生活的真切,是理想与信念的坚守,是忠孝得失的踌躇,舞剧《天路》向我们展示了“建设”的惊心与动魄,也看到了军民鱼水一家亲的团结景象,透见人性的复杂与鲜活。舞剧《天路》诠释的不仅仅是青藏高原的发展史,也不完全是青藏铁路建设者的纪录片,而是一幅青藏铁路人的“群体肖像”,是那一代人的集体芳华。
舞剧还原了建设者的真实朴素,它的每一次起舞,都有内在的动机。年迈的央金在孤寂中的祈福,狂躁的索朗在守望里的对峙,无不是起舞的动机和戏剧推动的加速器。如何尽可能地忠于生活,忠于时代,把建设者、亲历者的时代影像,鲜活呈现出来,这是一个难题。做藏族题材的舞剧,导演和编剧无论如何都无法回避的几个问题,《天路》都处理得非常巧妙。卢天和老东北、小四川、央金、索朗的战友情、懵懂的爱情和兄弟情,演绎得如行云流水,真诚自然。
《天路》是一部现实题材作品,要让观众坚信台上的演员就是那个角色,并不容易。“人各有貌,境各有别”,舞剧在人物形象、性格的塑造方面,下足功夫。但要舞出丰富的、迥然不同于他人的内心,仅仅“境各有别”是不够的,还要“一切景语皆情语”。
舞台上,当卢天坐在那里,拿出他心爱的口琴并吹响时,年代的代入感喷薄而出,我甚至有一种恍惚和穿越感。口琴这个小道具,在剧中还有一个很高级的作用,那就是拉近了卢天和弟弟索朗的距离,导演用诙谐幽默的肢体语言,来表达这份情感。弟弟索朗对卢天口琴的好奇,引发了卢天闯入索朗的家,并由此认识了姐姐央金,卢天要复员的内心纠葛而引起索朗的误会,索朗愤怒地把口琴丢到地上,以示决裂。在故事的开篇,弟弟索朗用口琴学火车的鸣叫,从而带入故事,这是回忆,这是苍凉。
我从舞剧《天路》里,感受到了导演的一份诚意。他用睿智的视角、精准的人物设定、风趣幽默的表达手段,传达出军民一家亲的感人情感,艰苦奋斗、无私奉献的爱国精神,更让我感受到了这种时代精神的传承。我们常用“坚守”和“不忘初心”来表达自己的艺术信念,以表明与“急功近利”和“欺世媚俗”的分野。但“坚守”不是固步自封,“不忘初心”也不是率由旧章。作为艺术创作者,惟有在不变中求变,对自己的艺术风格既有所克服又有所保留,才有可能不断超越别人,同时也不断超越自己。
王舸导演以及他的舞剧作品《天路》做到了。任何艺术作品打动人心的力量,都在于其内容本身所蕴含的精神内核。青藏铁路是国家的一条政治线、经济线、团结线、生命线、生态线和幸福线。这座由青藏铁路人用心血和汗水筑就的丰碑,加快了区域经济社会发展,助力“一带一路”倡议。在新时代发展背景下,不忘怀当初顽强拼搏、甘当路石的建设者,延续军民一家、民族团结的佳话,这就是舞剧《天路》的精神和意义。
作者:疆嘎(国家一级编导、昆明舞蹈家协会副主席)
摄影:王小京
编辑:宣晶
责任编辑:李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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