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指与中指伸直，向下轻轻一顿，手语翻译顾丽萍近来经常用到这个“法”字。

在闵行区古美路街道人大代表之家，一场无声的意见征询会正围绕《上海市爱国卫生与健康促进条例（草案）》展开。借助手语翻译，立法顾问团成员、上海交通大学凯原法学院教授叶必丰与听障居民代表章柏松字斟句酌地探讨着关于某条规定的表述应写成“处理”还是“处罚”。

提供手语服务的古美齐心社区助残服务中心将这幅场景上传至社交媒体，网站编辑回忆，“从没看到这么多评论涌入后台，都在询问怎样报名参与。”

放眼闵行全区，类似这样的立法征询常态化渠道共有90余个，除了各类代表联系、政务服务和法治宣传阵地，还有虹桥中央商务区、“大零号湾”科创策源区、浦江郊野公园、在地高校、三甲医院、大型商圈、街镇社区，以及“随申办”App等各类立法征询线上“流量入口”。

“冒热气”的基层意见建议通过专家整合转译，再经由基层立法联系点七宝镇人大这一主渠道提交上级人大，参与立法成为一项人人可及的公共服务。

近日，随着第二批区人大常委会参与立法联系点揭牌运转，闵行区成为全市首个全域化协同推进基层立法联系工作的行政区。数据显示，今年前8个月，闵行区共有近7.5万人次参与9部法规立法工作，收集建议1473条，提交立法建议1121条，其中包括国家法规建议26条，比起可观数据更值得关注的是建议质量——意见建议被采纳数也呈上升趋势。

普法与立法的双向涌动

不久前，古美路街道接到一位近期来沪定居市民致电询问：“残疾车能停在小区吗？”这个问题让相关工作人员意识到，普法工作不是“一次性”的，尽管《上海市无障碍环境建设条例》于今年3月1日起施行，但还是会有人不熟悉相关法规，不知如何合理表达诉求。

“给予聋哑群体表达的机会与平台，让他们从社区治理受益者变为参与者，亦是一种平等与尊重。”古美路街道人大工委副主任徐政一说，通过参与立法意见征询了解聋哑群体需求，助力聋哑群体“无障碍”参与立法的“心语行动”就此诞生。街道人大工委组建参与立法专家顾问团时，特地邀请手语老师加入，与法律专家、司法工作者等共同提升立法意见的专业化与科学水平。手语老师提前为工作人员、专家顾问团成员和部分区人大代表培训，根据聋哑群体习惯与需求提前讲解立法意见征询形式……得益于前期各方努力，使得叶必丰与章柏松等人在立法意见征询会上有了“有爱无碍”的交流。

闵行区人大法制委、监察司法委副主任委员唐骏介绍，目前全区共有17个“参与立法联系点”，为打造具有闵行特色城乡并举的全过程人民民主最佳实践地提供了各具特色与优势的实践样本，“它们共同构架起一张网，令普法与立法两种需求自然涌动、双向奔赴”。

譬如，莘庄工业区今年扩展了若干企业立法信息采集点，直接将工作触角延伸到企业一线，既有线上征集，也有直接在企业内举办的专题立法活动，将立法这件“专业事”变成员工“身边事”。其中，就包括区人大代表陈杰所在的大金空调（上海）有限公司。走进设立在大金空调的人大代表联系点，醒目位置摆放着“2023年度立项项目参与意向表”，对修订优化营商环境条例备注了“重点参与”。陈杰介绍，不仅是大金空调，工业区所有企业对这部条例的修订都十分关注，已召集各企业法务部门等开展先期研究，“作为一家外资企业，对营商环境有很多想表达的内容，现在有了企业立法信息采集点，就是建立了一条直通企业的法治服务渠道，让企业从知法、守法、依法到直接参与立法，是非常大的跃升”。

解决自己的问题，输出自己的经验

公民平等享有参与立法的权利，意味着各基层立法联系点应当为居民尽可能创设便利场景，参与终端不断向市民身边延伸，从而提升人民群众参与立法的积极性与主动性。

颛桥镇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副主任、镇人大代表许成燕下班前，习惯性掏出钥匙，开启“我来说说法”意见箱，一页A4纸上字迹工整地书写了对优化营商环境条例的修订意见。

在颛桥镇，居民与立法的距离有多近？就以社区卫生服务中心为例，门口一个能转动的大型三棱柱，一面通俗地介绍“立法建议征集点”；一面公示了下半年即将开展意见建议征集的4部法规，以及可免费取用的民法典等普法书籍；第三面，罗列了寄信地址、电话号码、电子邮箱、二维码，还有一个意见箱投递口。

“就连取名也费了一番心思，‘我来说说法’希望以第一人称拉近人们与立法的心理距离，踊跃参与”，颛桥镇人大办公室负责人罗伟介绍说，为了方便群众参与立法、畅所欲言，颛桥镇设立97个立法信息采集站，在市民们常去的社保中心、文体中心、卫生服务中心和党群服务中心也都设点。

立法渠道的不断丰富带来立法建议的数量增长，更需要关注的是：如何提高质量？唐骏说，今年意见建议被采纳数与提交数呈正相关，从某个角度确证了守住立法建议质量关。

以拥有较好社区治理基础的颛桥镇为例，这里有个立法信息采集站就采取向“小区议事会”借力的方式，将居民解决问题的经历，输出为具有立法意义、可复制推广的经验。据银都苑第一居民区党总支书记张学军介绍，居民区住有2万余人，曾几何时，三分之一对外出租，群租房屡禁不止，经一番整治，如今已是全国民主法治示范社区。

据悉，闵行区人大将进一步强化渠道建设，拓展多种形式的参与渠道，推动立法终端进一步向基层延伸，也让立法与宣传普法、监督检查更好地结合在一起。

*文汇独家稿件，转载请注明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