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医疗与AI（人工智能），人们通常会默认它们碰撞出的成果应该在顶级医院造福病人。然而，一家来自上海的AI创业公司却用自己的实践，证明了AI版“农村包围城市”的价值。目前，它创建的AI医疗平台，覆盖人群超过1000万，在我国中西部多个省市都有落地。用AI来抬升贫困地区卫生健康服务体系的下限——在走过许多弯路之后，“翼依信息”创始人姜磊终于为自己的创业找到了最合适的定位。事实上，翼依的经验也具有一定普遍意义：上海在许多领域拥有经验、技术、人才等优势，完全可以通过AI手段，向其他地区形成辐射，从而为高质量发展和动能转换提供有力的支撑。

村医们的“执业导航”

在河南驻马店，翼依与地方政府合作打造的AI医疗平台，正成为乡村医生与800万市民的好帮手。在当地几乎所有村医的手机上，都安装了翼依信息的人工智能App；他们每天的执业则越来越受益于该平台的支持。

每天出门前，AI平台会自动筛选出最需要处置的病人，或是最需要随访的家庭，将任务单下发给村医们。村医进了村民的家门，第一件事就用App签到，并且输入发到村民手机上的验证码，以证明“我正在按计划工作”。在随访、诊疗期间，AI平台就会像导航软件那样，伴随病人对症状、家族史等的陈述，一步步地引导村医们，用规范、科学地方式，完成一次出诊，并给出诊断建议。

今年，驻马店市已被国家列为“互联网+健康扶贫”试点地区，翼依的平台则是该试点关键的技术支撑。姜磊说，翼依在驻马店打造了两个AI平台——医疗健康服务平台主要面向政府，它将各医疗机构收集到的病历等信息，整理成为一个公共卫生大数据库，提炼出关键信息，从而提高政府公共卫生服务和管理能力；另一个平台服务的主要是基层医生，结合各种疾病，翼依会开发相应的“AI医生助手”。

创业路上那些踩过的坑

医疗AI常给人留下“高大上”的感觉，但翼依之所以会走出“农村包围城市”的发展之道，完全是根据他们从先前踩到的“坑”中所收获的经验教训。

姜磊原本是一位临床医生。五年前，他开始创业时，还从没有考虑过把公司的发展重点放在农村。他的博士专业是风湿病学，硕士专业是医学遗传学——事实上，遗传学是一个非常仰仗数据分析的学科，而AI与数据的关系就像车与汽油。通过对大量风湿病人的基因数据进行分析，提炼出相关医学知识，从2012年到2013年，姜磊在好几份顶尖学术期刊上发表了论文。

虽然科研给姜磊带来了成就感，但他也意识到，从人类的“基因天书”中挖掘疾病机理，和他最关注的“看好病”还远不是一回事。仅仅分析基因，会错过许多外部的潜在治病因素；更好的方法，是将环境因素与基因一起考虑。要发掘出致病的外部因素，就需要从病人的病历入手。于是，2013年，姜磊与另两位来自世界500强公司的IT技术高手一起，成为翼依公司的联合创始人，研究能将病历实现数字化，并识别出其中关键信息的技术——这属于AI中的自然语言理解分支。

接下来的两年，在度过无数不眠之夜后，翼依的“医疗自然语言理解系统”成型，水准甚至优于国内著名的语义理解AI系统，能以超过95%的精准度和召回率（这是评价AI的两大指标），从病历中提炼出有效信息，用以支撑后续研究。

有了核心技术，如何能用好，却让翼依的几位创始人发了愁。起初，按照自己最熟悉的路径，他们把AI系统提供给实验室，作为研究辅助工具。尝试之后发现，科研能提供的回报极少，很难撑起创业梦。也试过卖给医院，然而因为种种非技术原因，这条路障碍重重……经过不断的试错，通过一个偶然的机会，翼依终于发现，自己的AI技术可能在河南省农村地区有用武之地。

一座从专家到农村的桥

在我国，大城市、大医院人满为患的事实，一方面反映出老百姓对于健康的巨大需求，也证明了城乡间、地区间医疗水平的巨大差异。

姜磊很喜欢用一张图表明AI的价值以及他的商业逻辑。这是发表于《柳叶刀》杂志上的一篇论文的配图，该研究对比了各个国家医疗服务水平，并以类似股市K线图的方式，呈现了最终的结论。该研究显示，我国一线城市的医疗服务水平和欧美持平，但偏远地区比不上印度。

姜磊告诉记者，如今，翼依AI平台虽然落地在农村、服务于农村，但前端依然与顶级医疗资源对接。目前，翼依已开发完成了多个专病专科的AI辅助诊疗模块，每个模块都是他们与该专业内高水平专家合作的成果。开发过程中，基于原创的自然语言理解技术，翼依成功地扮演了将专家知识数据化、AI化的桥梁角色。

在河南取得的成功，使得翼依在中西部地区拓展业务的脚步变得越来越轻快。姜磊说，他希望能在2020年使得自己的AI平台能服务的人群提升到1亿人。同时，未来还将有更多新模块源源不断地入驻翼依平台。

翼依之前遭遇的曲折，以及目前所取得的进展，或许对许多AI企业来说都能有所启发。事实上，如果缺少场景支撑，再强大的AI也会有生不逢时之感。好在翼依敏锐地在城乡医疗服务的差距中找到了一方天地。而对上海大量传统行业来说，如何在AI时代放大自己的比较优势，翼依的案例值得借鉴。

作者：张懿

责任编辑：李勤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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