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立大街是土耳其伊斯坦布尔最有名的街道之一
3月18日晚，文汇讲堂举办在线讲座
《土耳其，到底在做什么》，
上海社科院历史所所长郭长刚
与上外中东研究所
土耳其研究项目主任邹志强，
分别从土耳其的内政、外交、经济
等多方面进行探讨，
吸引了千余人的在线收听，
其中不乏土耳其听众和相关研究者。
本篇分享互动提问（上）。
主讲上下篇请点击文末相关链接。
听友在直播间积极提问，互动热烈
*伊城选举是总统选举风向标，重选让正发党“失分”更多
山山而川：正发党在输掉伊斯坦布尔市长选举后，宣布选举结果无效，这是否在土耳其国内引发了巨大的反响？
邹志强：2019年3月末，土耳其正发党在地方选举中失利，因而失去了许多关键的大城市，包括伊斯坦布尔和安卡拉。失去伊斯坦布尔对正发党而言，是非常难以接受的，因此，正发党强行寻找了一个理由进行重新选举。这种做法实际上得不偿失，因为许多土耳其学者都认为，再次选举的结果并不会有所改变，只会让正发党“失分”。事实也证明如此。
郭长刚：2019年3月底的土耳其地方选举，被认为是对土耳其总统制的一次民意测验，也是对埃尔多安的“信任公投”，更是下次总统选举和议会选举的风向标。土耳其政坛有这么一句话，“得地方选举者得大选”，“得伊斯坦布尔者得土耳其”。伊斯坦布尔、安卡拉、伊兹密尔这三大城市的归属历来是地方选举的焦点所在，以伊斯坦布尔为例，人口占土耳其的25%，GDP占全国的30%，自从1994年以来市长一职就被亲伊斯兰政党所把持，埃尔多安的政治生涯也是从当选伊斯坦布尔市长而开始的。伊斯坦布尔市长一职俨然是孕育土耳其国家领导人的温床，因此，伊斯坦布尔市的归属对于选民在下次大举中的投票具有重要的心理暗示作用。伊斯坦布尔的失守，对埃尔多安及正发党来说，打击巨大，这也是为什么埃尔多安坚持要在伊斯坦布尔重新进行选举的原因所在。只是，重新选举的结果正发党败得更惨。
2019年3月31日，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参加地方选举投票，此次选民约有5700万（图源：视觉中国）
*土耳其政治格局由原来的“三足鼎立”向“两大阵营”演进
产品运营金祖煜：土耳其执政党和一些主要在野党各自代表什么样的利益？土耳其内部的政治和经济利益格局是怎样的情况？
郭长刚：土耳其现在的主要政党有：执政党正发党，即正义与发展党，代表的是中小伊斯兰资本的利益；最大的反对党共和人民党，秉承凯末尔主义，代表的是亲西方的世俗力量；民族行动党，其意识形态是激进的土耳其民族主义，曾经是“东突”的支持者，但在代表最保守力量的好党从民族行动党分裂出来之后，民族行动党在对待与中国的关系上已经温和化了；人民民主党，其意识形态是库尔德民族主义，对“东突”也是持支持态度；幸福党，是伊斯兰主义政党，影响力比较小；爱国党，对中国最为友好，其主席到北京参加过世界马克思主义大会，关键时刻都会站出来支持中国政府，但在土耳其社会中影响力有限。
2018年的总统和议会选举在土耳其历史上首次出现了政党结盟的形式，2019年的地方选举延续了这一形式：正发党和民族行动党建立了“人民联盟”；由共和人民党和好党建立了“民族联盟”。土耳其政治格局由原来的“三足鼎立”向“两大阵营”演进。2015年6月正发党与库尔德工人党谈判决裂后，民族行动党开始支持正发党，直到2017年的修宪公投结成联盟，成为政治格局的“一足”；共和人民党、好党、幸福党等虽然意识形态各异，但以反对埃尔多安为目标也结成了松散的联盟，亦为“一足”；人民民主党因为秉持库尔德民族主义的理念独成“一足”，但在2019年的地方选举中，人民民主党为反对埃尔多安和正发党，放弃自己在各大城市的竞选，开始支持共和人民党联盟。
2018年6月，埃尔多安的支持者在土耳其首都安卡拉庆祝正发党在大选中获胜。（图源：法新社）
*埃尔多安执政有历史传承，新执政党很难离开现有轨迹
孙媛：对埃尔多安个人如何评价？鉴于其极强的个人执政风格，在他离开土耳其政坛后，候任执政党会如何走向？
郭长刚：埃尔多安所领导的正发党从2002年开始执政，至今近20年。在这20年当中，土耳其方方面面的发展有目共睹，其现在的国际影响力，与埃尔多安近20年的执政密不可分，所以埃尔多安是在土耳其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但是，长期执政也存在问题，这也是任何一个执政党都会面临的——积累下很多社会问题，如果不能不断进行改革，不断提升执政能力，加强执政党建设，就会遭受方方面面的挑战。正发党执政大约十年后，于2013年弊端开始显露，在伊斯坦布尔出现了抗议执政党的腐败的活动；到2016年，甚至还出现了未遂政变。但另一方面，我们也必须认识到埃尔多安所领导的正发党的长期执政，有其历史必然性，它与上世纪六十年代开始，并于七十年代正式登上土耳其政治舞台的伊斯兰力量有关。所以说，埃尔多安的执政有半个世纪之久的历史发展传承，在其退出历史舞台后，土耳其政治与社会的发展也很难说就会完全切换到另一个轨道。
2016年7月15日晚间，土耳其武装部队总参谋部部分军官企图发动军事政变。（图源：凤凰新闻）
土耳其生活水平：民众休闲安逸但储蓄率低，贫富差距明显
李念：您刚从土耳其马拉马尔大学访学回来，土耳其的人均GDP与中国一样，实际生活水平如何？
邹志强：目前，土耳其的人均收入与中国相差不多，都是刚过1万美元。土耳其的生活条件可以从几个方面来说：第一，土耳其前些年的经济发展相对较好，加之社会保障体系比较健全，所以民众生活应该说还是非常安逸、休闲的，没有太大的生活压力。第二，普通民众的收入水平不高，至少低于我们国内的中心城市。并且，由于缺乏储蓄的概念，导致储蓄率较低，普通家庭可能仅有几千或一万多里拉的储蓄，而较低的储蓄率实际上限制了消费能力。但总体上看，由于社保体系较为健全，普通的土耳其民众的生活并没有过多的压力。例如，一个家庭只要有一人工作，全家就都可以享受社保、医保这些待遇。另外，贫富差距依然存在。富人的子女选择就读收费高、质量好的私立学校，而普通人尽管也能接受教育，但只能就读那些收费低或者免费的公立学校，当然，教育质量也相对较差。
在土耳其伊斯坦布尔居尔哈内公园内休闲游览的人们（图源：新华社）
当今世界呈现出强人时代的特征，说明世界秩序出现了问题
李念：中东的强人很多，埃尔多安和其他几位有何不同，是否所遇时代不同（如美国霸权程度），命运也会不同？
郭长刚：都说现在这个世界是一个强人的世界，我们说美国的特朗普、俄罗斯的普京、法国的马克龙、德国的默克尔、土耳其的埃尔多安等等，都具有“强人”特征。纵观世界历史，强人的时代并不一定是一个很好的时代，实际上当一个时代英雄辈出之时，这个时代往往是一个混乱的时代，所谓乱世出英雄。
所以，当今世界呈现出英雄时代或者强人时代的特征，说明这个世界秩序出现了问题。原来建构秩序的那些强权，受到了新兴力量的挑战，原有秩序恐怕很难满足新兴经济体国家的诉求，全球治理体系需要改变，所以，方方面面的“强人”就产生了。
（袁琭璐整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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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袁琭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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