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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学森图书馆《遥望比邻》特展,是钱学森图书馆在展览叙事多元道路上的一次崭新尝试。展览并不单纯将《遥望比邻》定义为一个科普展,而是试图从科幻文学、电影和当代艺术中抽离出若干与航天相关的元素,联系钱学森的科学简报、手稿,以《星际航行概论》一书为线索,找出能与之对应的科学阐释,结合人类载人航天发展历程,回归历史,遥望人类征服星海的壮丽远景。它更像一个融合了航天史、科普和艺术元素的,带有沉浸式体验的跨界展览。展览荣获2021年度上海市博物馆陈列展览精品推介。
展览故事的开始
1964 年,导演斯坦利•库布里克找到亚瑟•克拉克,向他征求科幻电影的意见,克拉克想起了自己曾投稿BBC的《前哨》。他们意识到可以把这个月球上文明守望者的故事作为切入点设计更宏大的叙事。经反复讨论,一个太空漫游的故事逐渐成型。
四年后,科幻史上里程碑意义的小说与电影《2001:太空漫游》问世。借由流行文化的巨大影响力,小说作者克拉克成了亿万观众心中的偶像。哥伦比亚广播公司邀请他作为嘉宾解说阿波罗11号登月全程。
这张《2001:太空漫游》海报中展示的,是一个巨大的轮状空间站。在电影中描绘的这一型空间站的雏形,早在20世纪初,便已经在科学家和科幻小说家的脑海中生根发芽。这类被称为旋轮空间站的航天器,可利用其高速旋转时的惯性及离心力把物体压在轮内部的外缘,旋转座标系中的太空站离心力会给予类似重力的加速度。
无独有偶,钱学森在1963年出版的《星际航行概论》中的第十二章《飞船的设计问题》中专门用了三小节来讨论超重和失重问题,“如果是一个普遍的现象(失重对宇航员的影响),那么就有必要在飞船上制造人工重力。例如把飞船设计成环形,让它在失重中旋转……但这要使飞船的设计足够大才行,当然实现这种具体人造重力的飞船还存在很多技术上的困难。”
钱学森在《星际航行概论》中构想的能产生人造重力的飞船
不同领域、不同时空的两位名人,在各自作品中的不约而同,为展览《遥望比邻》埋下了萌芽的种子,我们的故事也由此拉开了序幕。
复古未来主义与太空美术
展览的美术风格基调——复古未来主义,用类似复古海报、低像素风格手绘和大型招贴字符的样式来绘制图文版面,呈现了展厅效果。
展厅视觉呈现
复古未来主义也影响了展览叙事,即钱学森的论述是一面镜子,一头映射的是人们过去的想象,另一头则是现实中人类的航天发展历程。通过“从过去看未来”和“从未来看过去”两条时间线的交错,带给观众一种时空错位的疏离感,进而引发深思,为什么人类的航天事业如此发展及我们将走向何方。
展览展示的《星际航行概论》插图与现实中航天员出舱作业照片
展览的第二个主题词——太空美术。如首次展出的一组钱学森的剪报,是大量上世纪50年代的太空美术作品,同时还选取了去年长征五号发射时的视频与之呼应。而一组描绘的未来人类进行太空旅行的宣传海报,我们将其做成了抽拉式的隐藏互动展板。展览还组织了少儿航天美术作品征集。
展品细读
· 钱学森旅美时期收藏的剪报《到月球去》——
人类对于星际航行这一新鲜事物有着诸多憧憬与幻想,这些想象也衍生为文化元素,出现在文学、电影、艺术当中。其中一部分构想在之后的科技发展中成为了现实。
钱学森作为较早接触并投身火箭与航天科研的科学家,当时便对载人航天这一领域投入了极大关注,这从他早年的研究手稿及旅美期间的大量剪报便可一窥端倪。
· 《星际航行概论》与钱学森在中科大讲授火箭技术概论课程——
回国后,钱学森于20世纪60年代初撰写了中国第一本高等院校航天专业基础教材《星际航行概论》,全面系统地介绍了星际航行技术和星际航行实践的复杂性和艰巨性,重点讨论了运载火箭的设计及制造过程、运载火箭及星际飞船的飞行轨道、星际航行中的通讯问题及防辐射问题、解决飞船再入大气层的设计原理、星际飞船的设计问题及星际航行的前景展望等。
时至今日,钱学森在书中对火箭技术未来发展趋势的预测,如航天器的耐热材料、轻质化等,已在实践中得到了印证;其阐述的科学原理和技术方法,对中国航天技术的发展和人类未来探索太空仍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
· 文献:《星际航行的下一步》——
几位青年科技工作者在钱学森指导下,于1964年《航空知识》中以“钱星五”的笔名发表了《星际航行的下一步》。彼时美苏两国正为率先登月展开激烈竞争,钱学森则将目标瞄向了更遥远的太阳系其他行星——即星际航行的实现;同时也指出要实现恒星系间的宇宙航行,依靠人类当下掌握的技术在短时间内难以实现,但这不失为人类的一个伟大理想,激励着科技工作者向这一目标的迈进不懈努力。
· 文献:《星际航行与火箭》——
克拉克不仅以科幻作家的身份为人熟识,他也是一位优秀的科普作者。这本《星际航行与火箭》是克拉克上世纪50年代写作的一本预测将来宇宙间航行的小册子。书中叙述的内容并不是神话,而是有科学根据的基本概念和问题;引用的数值来源于物理学定律求得,书中还附有在当时看来极新颖和珍奇的插图。
· 未来愿景VISIONS OF THE FUTURE——JPL(Jet Propulsion Laboratory,喷气推进实验室)与艺术家合作绘制的太空旅行怀旧海报与JPL寄给钱学森关于旅行者一号的画册——
对系外行星不断更新的科学发现让人兴奋,但“太空旅行”对人类而言依然十分遥远。如果在短期内不能实现星际航行之梦,那么至少应该有借助科学去想象的权利。NASA喷气推进实验室(JPL)下辖的视觉创意团队已经开始着眼未来了。他们用15 张太空旅游海报向人们展示了15 个星球的景象,以此来宣传外太空那些(想象中)最热门的旅游目的地。
· 长征四号火箭二级发动机、风暴一号火箭发射长空一号卫星整流罩、某型火箭一级发动机(四分之一)——
利用照明和户外环境,用地贴和沙土模拟发射结束后航天器抛落地面的场景,进行展览的气氛营造。
故事的终点与叙事闭环
出于对钱学森的欣赏,克拉克在《2010:太空漫游》中将中国的航天飞船命名为“钱学森号”,同时中国在木卫二上的登陆据点则被称为“钱氏村”(Tsienville)。
在1997年出版的《3001:太空漫游》一书的附录中,克拉克专门为了注解“Tsienville”写了短短一章:
“在1982年出版的"2010 Odyssey Two"一书的序言中,我解释,为什么把在欧罗巴上降落的中国航天飞船,以"钱学森博士"来命名。他是美国和中国火箭计划的创始人一。……就在我完成这部小说后不久,国际宇航学会要以最高奖章,冯•卡门奖章向我致敬。这个奖章要在北京颁发。这是我无法拒绝的提议,尤其我知道钱学森这时是北京的居民。不过,很不幸,当我到达那儿时,我发现,他正在医院中接受观察治疗,医生不允许他接见访客。我因此非常感激他的个人助理,王寿云将军,代我转达了"2010"和"2061"两本我亲自签名的著作给钱博士。他也转送了一本厚重的《钱学森选集》(Collected Works of H. S. Tsien: 1938 - 1956, 科学出版社,1991)给我。这是一部让人迷醉的选集。以无数篇和冯 - 卡门合著的论文开头,最后以他个人的关于火箭和卫星的文章结尾。……在我离开北京之前,1996年的10月13日,我很高兴听到,即使在他已经八十五岁的高龄,身体也不很便利的情况下,他还继续在从事科学研究。我真诚地希望他能喜爱"2010"和"2061"这两本书,也期待着能送给他这部"Final Odyssey",向他进一步的致敬。”
当我们梳理库房藏品时,发现了这两本克拉克亲笔签名的《2010:太空漫游》与《2061:太空漫游》,也印证了他与钱学森这段往事的回忆。至此,两人间这种跨越时间、空间与工作领域的微妙联系,也由电影画面、著作插图、书刊中的专属名词、两人的相互赠书,完满地将闭环合上,并最终由展品、展项呈现在了展览《遥望比邻》之中。
这也便是展览奇妙的地方,借由物(展品)将人(叙事对象)串联起来,通过展示手段打破次元壁的同时把流行文化、美学层面的内容与真实历史、大众科普捏合到一起,来讲述一段段不为人知却又意义不凡的故事;通过声音、图像、视觉奇观带给观众沉浸式观展体验的同时,还原一个不同以往认知的人物形象。
亚瑟•克拉克亲笔签名并赠予钱学森的《2010:太空漫游》与《2061:太空漫游》,以及收录了克拉克参与创作电影的音乐CD
资料:钱学森图书馆
编辑:周辰
责任编辑:刘力源
转载:乐游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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