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不觉已春深,一寸光阴一寸金。”这首出自唐末五代十国王贞白的《白鹿洞》,记叙了诗人在白鹿洞求学的勤勉不倦。山林蔚秀,清溪湛湛,“文脉颂中华·书院@家国”记者团实地走访白鹿洞书院,与从事书院研究的专家学者们共同探讨白鹿洞书院的历史与未来。
登上钟灵毓秀的庐山五老峰东南麓,可见枝叶掩映的白鹿洞书院,经几百年岁月打磨,依然氤氲着书卷墨香。白鹿洞最早因唐代李渤在此隐居读书、豢养白鹿而得名。1179年,南宋理学大家朱熹在江西为官时曾造访书院,见残垣断壁,杂草丛生,深感惋惜,向朝廷呈报修复书院。
白鹿洞书院
朱熹的设想未能得到朝廷的支持,但他依然坚持己见,自任洞主,制定教规,聘师聚徒,划拨田产,苦心经营。鹅湖书院“朱陆之辩”后,朱熹还曾邀请心学大家陆九渊到白鹿洞书院升堂讲学,并请人将陆九渊关于“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等论述镌刻入石。“其出发点实乃道德人格之陶铸,而非功名利禄之追求”。
不仅如此,朱熹制定的《白鹿洞书院揭示》亦为后世诸多书院效仿,影响深远。九江学院教授李宁宁评价道:“《揭示》是对儒家精神和教育思想的高度凝练,确立了宋以后书院教育的总体要求和精神格局。”
朱子祠内清乾隆年间碑刻《白鹿洞书院教条》
如今,在书院的朱子祠中依然可见清乾隆年间《白鹿洞书院教条》碑刻:“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此为五教之目;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此为为学之序;言忠信。行笃敬。惩忿窒欲。迁善改过。此为修身之要;正其义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此为处事之要;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行有不得,反求诸己。此为接物之要。”言简意赅的书院学规,凝聚了书院教育的指导方针,明确了儒家教育以“明人伦”为根本目的的价值旨归。
“《揭示》是白鹿洞书院的灵魂,是后世学校教育的参考榜样。在五条要求中有四条涉及教人如何为人处世,只有一条谈及做学问,这在当时‘科举既成终南捷径’的社会背景下是非常宝贵的。” 白鹿洞书院管委会原主任、研究员闵正国接受采访时表示。
书院之宝贵精神向来不拘于一院,其影响力可突破地域甚至国界的限制。据《利玛窦书信集》所记,明代传教士利玛窦在书信中多处提到白鹿洞书院,“他们待我十分客气与敬仰,对人生等重大问题常和我辩论”,并与时任白鹿洞书院院长章潢结为好友。
《揭示》不仅在中国书院发展中意义重大,对朝鲜、韩国、日本等也产生了不同程度的影响。“在整个东亚儒文化圈中,白鹿洞书院传承与彰显的儒家教育思想不仅是一国之财富,更是可供其它国家共同分享的富矿。至今在日本与韩国的乡校,仍有悬挂和集体吟诵《白鹿洞书院揭示》的活动。日本兴让馆山长,每天早上招集生徒一同齐诵《揭示》,申明义理,已成为兴让馆的传统。”李宁宁介绍说。
2010年白鹿洞书院与韩国绍修书院缔结为友好书院(供图:白鹿洞书院)
2010年,白鹿洞书院与韩国绍修书院缔结为友好书院。韩国绍修书院来访白鹿洞书院时,开展了祭拜孔子、朱子等活动。白鹿洞书院管委会主任兼书记黎华表示,虽然书院现已不再具有教学功能,但学术文化交流与合作始终延续,“这种文化交流活动,对挖掘、传承和弘扬中国国学文化有着重要意义。”
“言忠信,行笃敬”、“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等教育思想的认可和广泛传播,彰显出优秀中华文化超越国界的影响力与感染力。近年来,一系列带有中国传统文化特色的文艺产品正在海外形成一股新的潮流,风头正健,广受欢迎。作品所蕴含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在海外拥有强大的感召力,成为对外交流过程中的独特而突出的价值。
进入21世纪,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在推动社会进步、强化道德建设等方面为全球提供重要启示和解决路径。“国学应当成为我们文化自信的支撑,而书院的新角色应为‘国学’的道场。” 李宁宁说道,“这不是唯我独尊的文化自大和文化独白,而要为探索建立具有‘中国气派’和‘中国作风’的教育精神和教育格局,提供有益的经验,在全球化和信息化的大背景下,创建和涵养儒学乃至传统文化新面貌和新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