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海鹰站在黄浦江游船的甲板上,眼前,陆家嘴金融中心林立的高楼如此真切地矗立在阳光底下。他想起自己大学时代收到的人生箴言,“上海,将是未来中国乃至世界的金融中心”。电视剧在此告一段落,黄浦江从未停止奔腾。
这些天,全景式聚焦浦东开发开放的电视剧《大浦东》正在央视八套热播。这是时隔一年多后,该剧再一次在央视黄金档播出。为什么一部电视剧值得反复被推上重要平台、重要时段?又是为什么这部重播剧能在一众新剧里冲进收视榜前三?答案就在现实之中。
不久前,第27期“全球金融中心指数”(GFCI 27)报告发布,上海位列第四,在连续三期排名第五后前进了一位。国际金融人士为何看好上海,上海的金融中心建设如何从无到有闯出一片天,上海的城市品格又在此过程中发挥了什么作用……如是种种,作为一部以金融业为主线来记叙浦东开发开放的电视剧,《大浦东》里或多或少有迹可循。
在纪念浦东开发开放30周年之时,在加快推进上海国际金融中心建设的当下,重温该剧的一大价值即在于此——它复盘“只争朝夕、勇立潮头、崇尚科学、开放包容”的浦东来时路,更映照着今天每一次太阳升起时奔腾不歇的黄浦江、日新月异的大浦东。
从满是烟火气的洋泾街开始,年轻人的拼搏群像构筑故事的血肉
故事从一群年轻人开始——东海财经大学经济系的学子们。1980年代末,对那个改革开放初期的年代而言,经济学专业的毕业生堪称天之骄子。赵海鹰和陈梦蕾都是其中一员,一个已获得保研资格,另一个也被北京的大型国企邀去面试。但两人志不在此,他们的理想都是去华尔街学习,归来后进行金融创业,在上海缔造金融热土。
只是,年轻人还没高飞,先在家门口折了翅。为了出国,赵海鹰托酒店工作的异姓大哥钱春生兑换美元。不想,因涉嫌黑市交易,钱春生被判刑入狱,赵海鹰被学校处分后赌气退学。人生低谷时,赵海鹰回到浦东洋泾浜老街,希望老街的烟火气能安抚自己受挫的心。22岁的他不曾意识到,脚下的土地即将沧桑巨变,个体的命运将同时代风雷热烈交缠。
从这一段“阵痛”的情节,观众可回望到改革开放之初各种金融法律制度的模糊地带。事实上,“投机倒把”在改革开放后的一段时间内都是非法行为,直到1997年,伴随着市场经济体制的确立,这项罪名才被正式取消。
许多老上海人还记得“杨怀定”这个名字。曾经的“中国第一股民”、人称“杨百万”的他,本是上海铁合金厂的职工,因为超前的金融意识,后来成为了在中国证券史上留下重要一笔的人物。只是,他当年因国库券异地交易赚取第一桶金,有过长时间的心惊胆战,唯恐被冠以“投机倒把罪”。就在1998年即“投机倒把罪”取消的次年,他被中央电视台评为“中国改革开放二十年风云人物”。
但对赵海鹰而言,故事才刚开始,他的人生际遇,将和浦东乃至整个中国的改革开放历程一样跌宕起伏、波澜壮阔。
而赵海鹰的几名同学,谢天阳、陈梦蕾、吴一白等人,也都将自己的未来与浦东、与中国的金融事业紧紧相牵。此后他们的人生路,也浓缩了一代中国金融人的梦想和初心——历经挫折砥砺,直至实现君子豹变,成为浦东、上海的金融界翘楚。
就是这样一群小人物的命运,一群在浦东开发开放大潮中为实现自我价值、追求美好生活而拼搏的年轻人群像,构成了电视剧《大浦东》的主线。
此外,剧中人卓老、赵国平、陈建华、徐翰之等多位参与浦东开发的规划、建设、管理以及为经济政策建言献策的基层领导干部、经济学家、金融高管等角色,他们从宏观到微观,从仰视到俯视,也体现出了各层面人物在一段风雷激荡时代中的蜕变与努力。
从一张飞乐股票到一座金融之城,真实印迹踏出时代的回响
“一座城市有一座城市的品格。上海背靠长江水,面向太平洋,长期领中国开放风气之先。上海之所以发展得这么好,同其开放品格、开放优势、开放作为紧密相连。我曾经在上海工作过,切身感受到开放之于上海、上海开放之于中国的重要性。开放、创新、包容已成为上海最鲜明的品格。这种品格是新时代中国发展进步的生动写照。”
正是循着这样的城市品格,《大浦东》在剧作中追寻时代记忆,努力把握时代脉搏的坚守与变革,海纳百川,汇融天下。
《大浦东》的剧情从一张“飞乐股票”开始:1986年冬天,纽约证券交易所董事长约翰·范尔霖访华,收到一份珍贵礼物。那是一张中国飞乐音响公司的股票,来自“世界上最小的证交所”——中国工商银行上海信托投资公司静安证券业务部。
这个在现实中确有其事的场景贯穿了前三集:工商银行上海分行信托投资公司静安营业部,它既是剧集开篇范尔霖做股权变更的“世界上最小的证交所”,也是剧中女主角陈梦蕾第一份工作所在地。
现实中,蔚为壮观的新中国证券市场,就是从当时那个小小的营业部开始的。很多上海人记得,那个营业面积不足14平方米的地方,不仅营业厅里挤满了人,室外100多平方米的院子里排成队,院子外的马路边也常常排起长队。
从这个业务部开始,剧中一点点释放着浦东开发开放、中国金融业梦想生花的信号。
“这可是林元培总工程师设计的!”剧中人为杨浦大桥未通过的方案据理力争,观众听到了熟悉的名字,他是南浦大桥、杨浦大桥、卢浦大桥的总设计师林元培院士,浦东建设史上确有其人。
上世纪80年代末,南浦大桥已筹备开工之时,该不该再建造一座杨浦大桥?剧中以工程师与相关机构工作人员的激辩,摹写了林元培他们当年惊心动魄的论证过程。
剧中,桥梁专家陈建华与赵国平争执,杨浦大桥将与已有的南浦大桥一南一北遥相呼应,形成一个快速的交通圈,链接浦东浦西的经济带。意义非凡,它的价值可能远远超过14亿元。给这座城市留点时间,还是时不我待?
另一个在剧中传来的真实名字叫林同炎。剧中,吴一白要在上海世杰贸易中心协会成立大会上采访“大人物”,华裔经济学家林先生走进了人们的视野。这位林先生正是林同炎。他曾在海外组织一批专家研究浦东开发方案,先后七易其稿,写出了《开发浦东——建设现代化的大上海》研究报告,共编写出12份浦东开发方案,被称为“海外建议开发浦东第一人”。
剧中还提到了豫园商场的改革。作为一家国企,豫园商城是第一家改制成为股份制的企业。一场关于国企股份制改革的座谈会上,豫园商城负责人介绍经验:“原有商场一半是国营,一半是集体,而两者之间干部和员工是不可能统一调动,网点也不能统一规划,资金不能统一使用。实行股份制后,资金增长了,机制搞活了,领导和员工可以统一调动,网点可以统一规划,资金也不再有国营和集体之分,共同使用。一年仅利息就节省出100多万元。”
这场座谈会令剧中的国康医疗器械厂厂长韩要强动了心。在金融改革浪潮中,他积极抓住机遇、推动工厂进行体制改革,最终亦成功跻身于中国金融市场成功实践者一列。
蚁群萌动,预示着一场“一年一个样,三年大变样”的大变革到来。循着人物的成长轨迹,观众能从剧中直观地看到——浦东开发开放之后,创下了多少个“中国第一”——第一家证券交易所“上海证券交易所”,第一个金融贸易区“陆家嘴金融贸易区”,第一个保税区“外高桥保税区”,第一个自由贸易区“上海自贸区”……
可以说,《大浦东》既是一部浦东新区深化改革的史实侧记,又是对中国改革开放伟大成就的礼赞。浦东应改革开放而生,因改革开放而兴。改革开放为浦东带来前所未有的机遇,为浦东发展插上了腾飞的翅膀,助推着这片土地成为“中国改革开放的象征”和“上海现代化建设的缩影”。
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副主席张德祥说:“《大浦东》最重要的意义在于,改革开放40余年,很多创新此前一直没有进入到我们的电视剧创作视野,比如金融。金融业在我们国家改革开放中到底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是怎么起步怎么改革的,以前几乎没有影视作品对此进行过表现。而影视也好,文学也好,其创作一定要聚焦时代的前沿,要有新的视角,新的立意。从这个角度来说,《大浦东》给我们撩开了一层面纱,从电视剧艺术的角度来聚焦、来反映、来认识改革开放大潮中的金融发展。”
作者:王彦
编辑:徐璐明
责任编辑:邢晓芳
*文汇独家稿件,转载请注明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