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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距离太原近百公里车程的忻州市,摔跤运动已有逾800年历史,城区内摔跤馆遍布,或许正因为此,同为格斗类项目的拳击在这里会如此受欢迎。第二届全国青年运动会举办期间,忻州市跤乡体育馆内人声鼎沸,即便拳台上的青年选手籍籍无名,也无碍观众们的热诚。有时,当对决进入白热化,就连在运动员通道口远远望向拳台的安保人员,都忍不住模仿起拳手们的样子比划几拳。这样的景象,即便是对国内专业队的多数成年拳手而言,也并不多见。
“以前也参加过一些比赛,从没见过那么多观众。”上海拳手张中鸿的回答并不令人意外。无论熊朝忠、邹市明、徐灿在职业拳台掀起怎样的热潮,无论民营的拳击俱乐部如何如潮水般涌现,寂静无声似乎才是“体制内”的中国拳击常有的状态。作为改革重点,本届青运会将许多项目的赛事拆分为体校组与社会俱乐部组。对于其他一些运动而言,来自社会俱乐部的选手往往意味着较低的竞技水平,但在将专业队运动员称作“业余选手”的拳击世界,一切似乎截然相反。在这之中,有着太多误解以及混淆的概念。
“业余”定义并非竞技层面
不同于职业拳击,本届青运会的拳击赛场,社会俱乐部组与体校组同样采取三回合的奥运规则。从教练到运动员,几乎所有人都认为,社会俱乐部培养出的选手目前还不具备与专业队拳手较量的实力。事实上,在社会俱乐部里,真正有能力甚至有意愿触及职业拳坛的选手凤毛麟角。据上海体育学院拳击教练潘峰介绍,社会俱乐部本就水平参差不齐,既有由高水平退役运动员开办的,又不乏一些由半路出家、甚至健身房教练转行的人员执教,更重要的是,在他看来,“在中国,职业拳击的整体水平要比业余差一些。”
这是一个极具争议的观点,截然不同的规则,让职业拳击与业余拳击难以被公平比较——过去这些年,专业队选手挑战职业拳坛失败与成功的故事都不胜枚举,首度向职业拳手敞开大门的里约奥运会,则见证了多位职业拳王的惨败。但这些至少足以证明,在拳击世界,区分“业余”与“职业”的标准并非竞技水平,而是规则与商业化水准。或者说,拳击领域还需要一个更准确的名词,来将专业队里所谓“业余拳手”,与那些竞技层面从字面意义理解的“业余拳手”有所区分。
然而同样不可争辩的是,从影响力到经济效应,职业拳击的发展已远远走在了业余拳击之前,也不由得引发了另一个猜想——尽管职业拳手生存压力与风险更大,但面对着不在同一体量的收入与关注度,会不会有更多专业队出身的业余拳手涌向职业拳坛?答案多少有些令人意外。来自河南、云南、内蒙古等地的教练一致认为,职业拳击的火热从未真正影响拳击专业队的招生或是发展,当然也未能给其带来更多关注。潘峰甚至直言:“因为太过商业化,不少家长其实有些抵触职业拳击。”拳手们的回答同样一致,都只留下一句“从未考虑”。
当矿工出身的熊朝忠、“外卖拳王”张方勇闯荡职业拳坛的故事被越来越多人所熟知,那些被部分人认为在专业队里不必为生计担忧的拳手也有着自己的坚持。练拳不过两年多的张中鸿,一直向往着如师兄胡建关那样站上奥运领奖台。“我原以为练拳击很轻松,但其实不仅辛苦而且枯燥。”张中鸿将几乎所有时间都献给了拳击,他很明白,即便理想实现,属于业余拳手们的灯光与掌声最多也只能持续到奥运会闭幕,收入更不可能与职业拳王们相比,但他从未想过转向职业拳击。其中或许有不愿冒险的因素,但不到16岁的他在回答这一问题时真挚的眼神,却足以令人相信其中的每一个字,“职业拳击太多谈论金钱与商业,我更喜欢业余拳击,因为它更纯粹一些,一切都是为了站上领奖台,为了国家的荣誉。”
社会俱乐部涌现拓宽出路
“无论业余还是职业,都是中国拳击。”云南省拳击队教练周彦清并不认同圈子内外那些将两者割裂甚至对立的看法。在他看来,业余拳击与职业拳击间如今已有密切的交流互通,“很早开始,就有专业队拳手退役后去打职业,现在随着奥运会接纳职业拳手,我身边也有一些打了职业拳击的选手回来打业余拳击。”
站在专业队业余拳手的角度,职业拳击为其退役后的生存提供了出路,但却未必是合适的出路。拳手们退役的原因大多类似,或是因年龄、伤病导致竞技能力下滑,或是受限于天赋只能早早放弃,正如潘峰所言,主动寻求从专业队走向职业拳坛的拳手其实并不算多。无论出于何种原因,退役后再去挑战职业,成功者终究只会是少数。
而如今,随着越来越多社会化俱乐部的涌现,事情在慢慢发生改变。当初与周彦清一同练拳的十余个师兄弟们,已先后在云南开起了属于自己的拳击俱乐部,其中既有强调竞技性质的高水平组织,也有将目标受众定在零基础爱好者的业余社团。这也解释了那个看起来有些逻辑混乱的现象——在职业拳击的带动下,中国的拳击市场与受众正快速增长,但始终未能惠及业余拳击,为其带来足够的关注度。而社会俱乐部因能够带动再就业,使得业余拳击界始终期盼其更多出现。在顶尖职业选手依然收入微薄的女子拳坛,情况更是如此。
“或许很多人都还不知道,中国也有女子职业拳击,但与男子拳击不同的是,走职业道路的收入与生活条件相比专业队可能还是要差一些。”内蒙古拳击队教练包旋表示,尽管目前为止,社会俱乐部的水平还不足以为专业体校培养拳手,却聘请了大量退役运动员作为教练,或是在俱乐部名下继续参赛。从最现实的角度而言,这比打职业拳击更能解决生存问题。在较早结束的社会俱乐部组比赛中,不少带队教练都是从专业队走出的退役拳手。
二青会的拳台没有职业赛事眼花缭乱的绚烂灯光,不见铺天盖地的商业宣传,却从多个方面真切地展示了中国拳击人的生存状态。
(本报太原8月11日专电)
作者:谢笑添
编辑:谢笑添
责任编辑:谷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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