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道速滑男子1000米预赛中国队武大靖、任子威、韩天宇出战（视觉中国）

一夜等待，四次争议判罚，如同在一幕哑剧中被突然敲击的琴键，每一次响起，都沉重得令人心里一阵震颤。

故事始于当地时间2月13日19时35分，平昌冬奥会短道速滑男子1000米预赛第四组，任子威弯道卡位时因疑似推搡被判犯规，晋级资格被取消；仅仅六分钟后，刺耳的裁判哨声再度响起——韩天宇与韩国老对手徐一拉手臂间发生轻微接触，察觉到碰撞的前者高举右手以示清白，却依然被定性为犯规获利，率先冲线后的短暂喜悦转眼化为无奈。场边的中国队主教练李琰不解地朝裁判喊了几声“Why (为什么)”，愤而离场的她在那一刻或许还未想到，这一切不过只是噩梦的开始。毕竟，武大靖的晋级守住了该项目的希望，冠军悬念还得等到周六才能揭晓，而担负着中国代表团首金重任的女子500米决战才是今夜的焦点所在。

▲在江陵冰上运动场进行的短道速滑男子1000米预赛，中国选手武大靖晋级，任子威、韩天宇被判罚。图为武大靖在比赛中。 宋吉河(摄影部)/中新社/视觉中国

短暂的浇冰时刻，暂时平息了江陵冰上运动场内韩国观众的喧闹呐喊。当地时间20时11分，女子500米半决赛第一组，刺耳的哨声几乎与开赛鸣枪一同袭来。起步时与俄罗斯奥运选手普罗萨维诺娃一次说不清道不明的肢体碰撞后，范可新迅速失去了晋级决赛的希望。如果说还有什么比落到小组第三、无缘A组决赛更为揪心的，恐怕也只有遭裁判追加犯规判罚，直接取消成绩。两者叠加在一起，就是范可新今夜的命运。

又一个漫长的两分钟后，半决赛第二组出发的曲春雨成为今夜第四位、也是最后一位被判犯规的中国选手。此时距离任子威被罚还不到40分钟。从场面上来看，遭拉脱维亚选手推倒的曲春雨，或许是今夜最无辜的被罚对象，但在慢镜头中，大致可以猜到裁判做出决断的缘由——在对手伸手前一刻，中国选手确实率先将手搭在了对方肩头。只不过，在极易发生肢体接触的短道速滑比赛中，“谁先伸手”向来不是界定犯规的依据，“谁先利用身体接触影响对手”才是。

▲女子500米半决赛曲春雨拉脱维亚选手推挤遭被判犯规无缘决赛（视觉中国）

“所有运动员在超越时都难免会有身体接触，裁判有自己的尺度。”赛后混采区内，范可新数度哽咽，甚至无法分析那次并不顺畅的起步。“我不做任何解释。”比起四年前在索契无缘决赛时的场景，这一次或许更令被寄予厚望的她无法接受，而所谓的“没有评价”，本身就暗示着某种不言自明的立场。冬奥会短道速滑女子500米中国选手四连冠的纪录就此终结，另一位同样承受着巨大压力的当事者曲春雨甚至没留下只字片语。在范可新红着眼睛离开后不久，脸上写满无助与沮丧的曲春雨姗姗来迟。望见成群的中国记者，她的第一反应竟是转身退回连接场馆与混采区的通道。在奥运会的场馆里，随后的场面实在有些罕见——负责媒体接待的官员一边安慰曲春雨，并告知她走过混采区是每个运动员的义务，另一边却又不得不反复提醒将录音笔越凑越近的记者们，“她必须要经过这里，但没有义务非得说话。”

相似的经历，肃杀的氛围，并非今夜唯一的主旋律。在以破奥运纪录的成绩晋级短道速滑男子5000米接力决赛后，韩天宇与任子威带着满脸的苦笑走出赛场。“判就判了吧，反正已经结束了。”这是韩天宇赛后说的第一句话，看得出来，男队员们本打算淡化争议，将话题引向刚刚结束的这场接力预赛。只不过，在这个略显离奇的夜晚，记者们早已对后者难以提起兴趣。反复追问下，队员们终于藏不住内心的情绪。“来之前就想过，韩国的主场，我们会很难比，但没想到竟会这么难。”作为今夜个人赛出场的五位中国选手中唯一逃过被罚命运的“幸运儿”，武大靖说自己不甘心队友们的四年努力就这样被浪费。他的抱怨引发了共鸣，任子威的态度表达得最为直接，“莫名其妙。”

裁判的判罚究竟是否公正，永远难有标准答案。在如此严苛的判罚面前，中国队能做的除了苦笑、哭泣或是沉默，或许也只有如李琰赛后所说的：“只能努力不犯错，不给裁判抓住错误的机会。”听着无奈，却又无比现实。

有意思的是，在最终没有中国选手参加的女子500米决赛中，韩国名将崔敏静也被判罚犯规，她原本以22厘米的微弱劣势输给意大利选手方塔纳，第二个冲过终点。东道主最终也是一无所获。（文汇特派记者　谢笑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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