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浙江文艺出版社·KEY-可以文化推出了著名作家、茅盾文学奖得主阿来的最新诗集《从梭磨河出发》。《从梭磨河出发》是迄今为止收录诗歌数量最多的阿来诗集,收录了阿来早期创作的风格鲜明、意象高雅的诗歌作品。这些诗歌通过优美的语言和流畅的叙事展现了辽阔寂静的高原生活,以质朴真挚的笔触抒发了阿来对祖祖辈辈世代生活的土壤以及大自然的敬畏与热爱。
《从梭磨河出发》
阿 来 著
KEY-可以文化 | 浙江文艺出版社出版
阿来的诗歌从梭磨河出发
阿来本人在介绍“梭磨河”的时候曾说:“梭磨河是我家乡的河流,是我喝着它的水长大的河流,这条河是大渡河的上源之一,大渡河后来流入岷江,岷江流入长江,一直奔流到上海,这是河流之地。我就在那样一条有雪山、有草原、有森林的地带长大,当然我的书写就是从这样的地方作为出发点。”
阿来的诗歌从梭磨河出发,他在诗里也多次提及自己出生、成长的村庄与河流,“梭磨河/梭磨河/我拆读你辗转而来的信札”“百兽已不复存在/许多村口却贴上了禁猎的布告”(《信札》),他以诗歌的形式将这片高原上的故事娓娓道来,奔跑的白马与牦牛,游弋的天鹅,生长着的野樱桃,无不充满着原始的生命张力。
作为一名藏族诗人,阿来在他的诗中极力守护民族文化的根脉,在将自己完全融入这片充满生机和惊喜的大地的同时,带给读者独特深邃的阅读体验。他的诗中永恒飘扬着嘉绒藏族村落的经幡,回荡着俄比拉尕深广渺远的歌谣,矗立着延绵不绝的群山。故乡的梭磨河水在文字的血液中不息流淌,流向阿来永恒的精神原乡。正如阿来自己说的:“我觉得我跟土地的自然、人文确实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可以互相感知的关系,我这辈子要严肃地做这件事情。”
梭磨河的秋天
阿来的创作由诗歌开始
阿来是从诗歌创作走入文学殿堂的,诗歌是阿来文学生命的开始,也是他的文学生命延续、发展的精神内驱力,这是阿来的作品在当代文学中独具语言和哲思魅力的缘由之一。作为一名具有浓厚诗性的作家,诗歌最能体现阿来文学创作的审美精神构建。谈到自己写诗的起因,阿来分享:“那个时候我身边有一帮专业不同的年轻教师,他们都在写作,也经常互相评判。那时我经常读杜甫、苏轼,于是口出狂言说‘你们写得不好’,但他们不服气,我确实年轻好胜,就和他们打赌写了两首诗,确实比他们写得好,他们还帮我投稿,年轻人的虚荣心就得到了鼓励。”
阿来直言自己当年创作诗歌的时候正值国内文学兴盛的黄金年代,文坛上作家们奋发激昂,文学作品蓬勃兴旺,他认为自己最初写诗的过程就是一种对“文学”的摸索,从很大程度上直接影响了他的写作生涯,“我的诗歌其实是一个游戏,但我没想到这个游戏把我带到了一个严肃的世界,那就是文学。我们年轻时在摸索不同的方向,也是探索人生的可能性。”
正是经过这种探究式的自我审视,在出版了诗集《梭磨河》和短篇小说集《旧年的血迹》之后,阿来开始思考该如何实现对“作家身份”的自我认同。有很长一段时间阿来并没有急于投入新作品的写作,而是选择了回归“土地”去寻找答案,去体验、感受自己跟时代、文化、族群的关系。他花费了很长的时间在各地漫游、探索,同时阅读很多文论、文学史,正是在这个过程中阿来逐渐体会到了人与地域与自然交融、“天人合一”的感应,感受到了地域和文字之间不可消磨的连结。
在确认自己已经得到想要的答案之后,阿来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这本书里有一首诗代表了我在艺术上的成熟——《三十周岁时漫游若尔盖大草原》,其中每首都是我写在香烟盒子上的,凝结了我走到一个地方的所有的感应。写完这首诗以后我就决定不再写诗了,因为我觉得今天的社会面对的是更复杂、更丰富的存在和表达对象。不一定通过分行的诗歌题材,戏剧也好、小说也好、散文也好,都可以包含诗性表达的内容。”
阿来的诗歌从梭磨河开始,由若尔盖草原结束,此后他转而开始了长篇小说的创作,创作出了《尘埃落定》《机村史诗》《云中记》等不朽的名篇,即使现在他已经不再创作诗歌,但从他后来的小说、散文里还是能感受到那种独有的诗的思维、诗的表达、诗的语言。
他所有的作品都根植于自然精神世界
读阿来的诗很难不被他诗中的理想主义气息吸引,他探索土地与天空,探索山川与河流,探索人类、族群、个体的存在意义,又将探索的结果凝练进文字,以亲近自然的方式追问生命的本体价值。在探索中,他敞开心扉,与大自然对话,想要从原生的信仰中去寻找答案。
在他的诗里充满具体的生物意象,狼、野牛、红马、头羊、牦牛、白马、天鹅等等,象征着顽强鲜活的生命力,同时又有深广渺远的空间纵横和往来流逝的时间交错,具象的物种特征和抽象的感官体验结合在一起,将诗歌的精神指向纯净、原始、与自然融为一体的自在世界,将人的本性归于自然,这就是阿来的诗歌里包含的他所有的文学基因。
阿来所有的作品都离不开这些根植于诗歌中的文学基因,这是他透过无法割舍的故乡的群山、草原、河流、牧场、村庄,用高原居民最顽强而纯粹的果敢与坚韧在诗歌中构筑的精神家园。“只有深山里还有洁净的湖泊/冷的,美丽的,可以/供我们和最后的鹿群一起畅饮的湖泊/岸上,珍惜洁净的乡亲神情凝重/被太阳灼伤,两颊乌黑”(《写在俄比拉尕的歌谣》)构建精神家园的支点贮藏在“洁净的湖泊”里,也存在于“最后的鹿群”中,更在最原初的血液和文化的积淀中。阿来文学创作的立足点就根植于此,根植于这座他用最朴素却真诚的东西构建的自然精神殿堂。
作者:黄煜尔
编辑:周怡倩
责任编辑:朱自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