缂丝,古有“一寸缂丝一寸金”“织中之圣”之称。缂丝书画艺术是由从古丝路缂毛传入技艺引进,慢慢发展到缂丝品种,然后于宋代艺术大时代背景下独树一帜的过程,到明清再兴高潮并商品化,这门技艺随时代发展而风格流派多变,见证丝织技艺发展的最独特的艺术风貌,至今未能被现代化机械所替代。
沪上行知读书会“国风国潮季”第三期聚焦“江南丝绸:递向世界的一张不朽名片”,上海博物馆馆员、《江南染织绣》作者于颖,与读者共话江南丝绸之美。江南地区自古因水系发达,水质和土壤皆优,因而种植的桑叶肥厚营养丰富,所产蚕丝性优而质白,自古以来就是重要的丝绸产地,丝织业因此而繁荣兴盛,商贾不断。其中特别以五彩斑斓、造价不菲的缂丝为名贵。缂丝技艺最初并非起源于东方,宋时缂丝工艺由回鹘人传入其与汉人杂居的内地,两条宋人纪闻留下重要线索。
宋 缂丝《赵佶花鸟图》故宫博物院藏
于颖介绍,目前最早关于缂丝的出土文物是唐代女俑服饰上的缂丝腰带,上世纪七十年代,出土于吐鲁番阿斯塔那张雄夫妇合葬墓,被发现时缠在女舞俑的腰上,腰带宽度仅1公分左右。后来出土的再宽一点的缂丝则是衣服上的装饰条,是来自胡人的服饰。
北宋开始,皇家内院对缂丝艺术十分推崇,特别是在徽宗影响下,绘画艺术深远影响了缂丝技艺发展。缂丝稿本由锦纹时样转变成院体画稿。南宋时,缂丝书画作为独立的艺术已然日臻佳境,出现了名家朱克柔、沈子蕃,二人的花鸟主题缂丝画风格鲜明,各有千秋。
南宋 沈子蕃 缂丝《梅鹊图》
缂丝画要在工艺上追求绘画效果,山水题材往往比花鸟难很多,意境和色彩过渡更加复杂,沈子蕃曾用相似的底稿缂了三幅山水,反复实践和总结,其缂丝画大气磅礴,苍劲有力,花鸟山水皆可,不拘于细节,大而化之。
朱克柔的缂丝画则以花鸟见长,所缂之花鸟、湖石坡地等无不真实细腻,惟妙惟肖。画面在丝光变化之下,意境隽永秀逸,气韵灵动,让观者真切地感受到丝之魅力,画之精神。朱克柔留有传世品7件,上海博物馆藏《莲塘乳鸭图》是唯一一件尺幅宽阔的巨幅作品。
朱克柔缂丝《莲塘乳鸭图》
《莲塘乳鸭图》尺幅极大,受院体画派影响,以春夏间生趣盎然的莲塘实景绘成缂丝底稿。图中绿头双鸭浮游于萍草间,尾有乳鸭相随,旁有白鹭一对。翠鸟、红蜻蜓和水黾点缀其间。青石,质感凝重。周围荷花、芙蓉、百合、慈姑、白莲等环绕,色彩雅丽,线条精谨。
和绘画相比,缂丝费时又费工,到底好在哪里?于颖从蚕丝的特性出发,和读者分享其中奥妙——蚕丝是半透明状的三角形横截面,可以把它理解为一个接近三棱镜的半透明之物,对光有不同于一般的反射。织成一个画面后,观察者通过移动和角度的切换,会观察到不同的色相与色调,这就是它与绘画不同之处。
在她看来,织造比绘画更难的地方在于,绘画可以整体布局,画好之后再层层复染,每次复染基本可以全局考虑,但缂丝不行,只能一点一点从底下往上织,而且不可以改,一旦拆线整个面就毛躁了,光线的质感也会完全被打乱,显得很粗糙,缂丝工艺之复杂可见一斑。
缂丝自古以来就有“寸缂寸金”之称,被视为奢华品,丝画更是在宋徽宗的推动下发展成为高端艺术品。元、明、清时期实用性缂丝与观赏性缂丝齐头并进。实用性缂丝主要为宫廷和贵族享用;观赏性缂丝题材更加广泛,产量逐渐增多,并形成了以苏州为代表的缂丝产销中心。曹雪芹《红楼梦》中就多次提到购自苏州的“刻丝弹墨”。
缂丝之后,于颖讲解了明代晚期诞生于上海的艺术性画绣——顾绣。这是上海地区工艺品中的瑰丽奇葩,就起源于明代上海老城厢的顾氏家族。“顾绣深受宋代刺绣书画艺术影响,也受同时代宫廷内院宗教画绣艺术的启发。早期顾绣具有以绣补画的特点。上海博物馆藏明晚期顾绣《东山图》卷、《十六应真图》册、《钟馗像》都属于此类。”
作者:许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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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周敏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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