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公认的“鬼才”,作的画妙笔生花,写的文活泼有趣。
他画了一只漂亮的红绿色鹦鹉,却配文“鸟是好鸟,就是话多”;
他画了一只夜间出没的猫头鹰,写道“人们错误地把我们的眉毛当作耳朵”;
他画了一只老鼠,又给老鼠配字“我丑,但我妈喜欢”。
近日,中央广播电视总台的访谈节目《鲁健访谈》拜访了这位“老顽童”,画家、诗人黄永玉。节目中,撸猫的黄老,指间动作轻轻柔柔,嘴里还念叨着,“你别走,今天参加咱们的访问。”卧在沙发扶手上的橘猫果真没走开,不仅如此,镜头对焦到它身上时,橘猫的眼神似乎更淡定了。黄老也得意了,“没有害怕,没有跑。”此时此刻的画面,像极了一个天真的孩子与他那聪明花猫的日常。
主持人鲁健像个学生般坐在老爷子塌旁轻声细语,与其说这期节目是访谈,不如说更像是晚辈在聆听长辈的故事:眼前这位老爷子刚过完99岁生日,新目标是为百岁画展创作一百张新画。当被问及百岁画展和之前的画展相比有什么不一样,黄老说“比之前的好”。
去年11月,黄永玉出版了诗集全编《见笑集》。今年4月,“黄永玉诗和插画展”在中国现代文学馆举办,170多首诗歌正是来自《见笑集》。黄老在节目中说,这些画都是自己的即兴创作,两周就完成了。“我拿一摞纸,就这么画,没有提前构思,来不及想。”
鲁健问,为什么给诗集起名《见笑集》,黄老回答“写得不好,请原谅,又显得很谦虚,又显得很得意。”
黄永玉生于1924年,世纪老人可以说历尽中国近代沧桑,但他从苦和痛中,活出了不同寻常的乐观豁达。梁羽生曾称他为“怪侠”,黄霑给他题词“你是个妙人,你是个少年狂”,白岩松直言“我这辈子的目标就是老了能成为像黄永玉一样好玩的老头”……
永远有人在他身上贴着不同的“标签”,但若说大家对他一致的评价,应该就是“有趣”。坊间传闻,曾有一次黄永玉约金庸、梁羽生吃饭,吃到七七八八,该买单了,六目相对:谁带钱了?
“我没带!”“俺也没带!”
眼见着就要挨揍,黄永玉赶紧用手指蘸了点豉油辣椒酱,把店里养的宠物鱼画了下来。金庸也麻溜打电话,让附近《星岛日报》的编辑带稿费来买单换画,三人拍拍屁股,大笑出门。
如今的黄永玉,仍然保持着年轻人的心态,活成了一个“老顽童”。当鲁健问他觉得自己最像什么动物时,他说自己容易知足,所以像老鼠。他的脑袋里装了各种各样的笑话,不经意之间就会被他的段子逗乐。在访谈中,他说随口而出的一句话,又都会让人想拿笔赶紧记下来。
“不欣赏摔倒的地方,爬起来就往前走。”
“老鼠知足,饿不死,要是没有猫的日子挺好过的。”
“要看一个人有没有意思,就看他讲不讲自己的笑话。”
“书同手机不一样,手机是它帮你想,书是从它那里得到知识。”
“对死我是一点也不畏惧,所以我开玩笑,我等死了之后先胳肢我一下,看我笑不笑。”
14岁开始发表作品;23岁成为中国全国木刻协会理事;28岁成为中央美术学院教授;32岁创作出中国版画经典之作《阿诗玛》;50岁学驾照;54岁时英国《泰晤士报》用6个版面对其人其画作专题报道;56岁创作中国生肖邮票开山之作庚申年猴票;70岁到意大利游学写生,三次获意大利政府官方授勋;83岁登上《时尚杂志》封面;93岁还开着法拉利上街……黄永玉说“我是自己培养自己,自己把自己养大。一边走一边捡,知识也好,吃的也好。”
出生在战争年代的黄永玉,见过战争硝烟,也经历过时代变迁,挨过饿受过穷,穷困饥饿,但他对钱并不在意。他曾在一个小店里看见满满的都是盗版自己的画作,店主甚至还向眼前的老人推销画。直到旁边有人提醒,这位就是黄永玉本尊,店主听了真是又错愕又尴尬又有些忐忑。黄永玉拍拍他的肩膀说:“有饭大家吃,不要紧。”
黄永玉永远活得像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贪玩、天真、敢作敢为、玩世不恭、自由自在。许多生活中的美好瞬间,都能带给他快乐。访谈中,鲁健提到,沈从文先生曾给黄永玉先生写过一篇文章《一个传奇的本事》,其中写道“黄永玉是永远的天真”。鲁健不解,经历无数起伏的黄老怎能保持永远的天真。黄老说“不欣赏自己摔倒的地方,爬起来就往前走,不要哀叹这个坑”,“有的人是一辈子记得那个坑,不走了,在骂那个坑。摔一跤赶快爬起来往前走。”
黄永玉热爱生活,他一直用笑来对抗生活中的烦恼。他说曾经对朋友说,“看看我们这帮人剩下没有几个了,生前我玩的很开心,死后,大家玩一会我好啦。”访谈中,他甚至开玩笑地说,“等我死之后,先咯吱我一下,看我笑不笑。”逗得鲁健也忍俊不禁。节目最后,鲁健突然问,您认为现在最真实的快乐是什么?黄老不假思索:大家都过正常平凡的生活,少一些忧愁,这就是最真实的快乐。
他随即拿出前段时间画的一副太阳城的夜景,满天星辰,美轮美奂,画旁边写了这样一段话,题目是《今夜》:“愿上天给人间每个人都有美好的今夜,天天如此,月月如此,年年如此,十年如此,百年如此……”
作者:王彦
编辑:周敏娴
责任编辑:黄启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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