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电影制片厂1975年电影《寂静的山林》剧照

美国在侵朝战争期间，为把侵略战火扩大到中国作准备，美国中央情报局不断向我国边境地区空降武装特务。

1952年7～10月，美国中央情报局经过精心策划，先后4次向吉林省长白山区空投了两批武装特务。在公安机关和广大民兵及人民群众的大力支援下，当地部队很快将这两批空降特务全部歼灭掉。新中国早期著名反特影片《寂静的山林》就是根据这段历史编写拍摄的。

捕歼“自由中国运动总部”空降特务

1952年9月29日，吉林省安图县公安局向延边地区公安局报告：“今天早饭后，有一位身穿志愿军军装的人，带着手枪找到旧县城公安派出所，自称名叫李军英，是美国‘自由中国运动总部’空投在我长白山区的间谍，要求我们向‘上级报告’。”

延边地区公安局接到报告之后，立即让该所将此人押送到安图县公安局所在地明白沟审查。紧接着，东北公安第84团团长兼延边地区公安局第二局局长关月浩、东北公安第84团政委兼延边地区公安局第一局局长姚昕奉命乘车赶到明白沟。

当晚8时许，关月浩、姚昕提审美国间谍李军英，得知李军英是辽宁省辽阳人，现年42岁，化名卜经武。据他交代：“沈阳解放前，我入东北大学政治学院学习，毕业分配到本溪煤铁公司基本建设处任办事员。后在国民党军队担任中校副团长。1950年7月，我逃往香港，经特务朝文·载铁男介绍，参加了‘自由中国运动总部’，以‘远东垦业公司’前往关岛做工为掩护，实际是转塞班岛美国中央情报局间谍训练机构，进行间谍技术训练。1952年春，由美国中央情报局美籍间谍约翰·托马斯·唐奈将我从塞班岛选送到日本东京进行特务训练。我们一到东京，由唐奈驾驶一辆有帆布棚的中型吉普车，接送我们到日本茅崎市美国中央情报局驻厚木间谍机关的秘密训练营，在间谍技术训练时，唐奈担任作战教官，教我们做间谍的徒手搏斗及夜间空投等。”

关月浩严厉地问道：“李军英，你们‘自由中国运动总部’，给我国东北地区派来了多少间谍?其主要目的是什么?”

李军英交代：“今年7月和9月，‘自由中国运动总部’曾分别将‘文队’和‘沈队’，共10名间谍空投在东北长白山区。‘文队’队长张载文，副队长许广志，队员于冠洲、满志辉，电台台长牛松林。他们的任务是企图在东北地区建立所谓‘游击基地’，并在吉林安图、敦化、龙井（即延吉）三角地带进行破坏活动，收集情报，建立空投场，继续接应美国间谍飞机空投。”

“‘沈队’队长是栾衡山，副队长是王维藩，队员有王东华、王金声，电台台长钟殿馨。主要任务是在东北长白山区老岭、龙湾一带建立‘游击根据地’和空投场等。”

根据李军英的口供和群众提供的情况，部队领导对敌情进行了分析，认为长白山林区空降美蒋特务的可能性比较大；李军英自称是空降特务，自首目的尚不清楚，对他还不可轻易相信。据此，初步确定了以下一些措施：一是沿老岭边缘高地设对空监视哨，严密监视空情。二是和龙县公安局、安图县公安局、各县武装部、边防公安部队进入临战状态，并由他们按分工地段组织部队、民兵以老岭顶峰为目标，加强巡逻，增设岗哨，封锁出入山小道，防止敌人潜入城镇。和龙、安图火车站和汽车站对可疑人员要注意检查。三是组织几个以公安干部为骨干的搜索小分队隐蔽接近敌巢，以查明敌情，伺机捕歼。四是由于老岭是连绵数百里、人迹罕至的深山密林，地形复杂，空降特务都经过严格训练，适应能力强，活动范围大，老岭又临近城镇，容易潜入，因此组织一次搜山，压迫敌人撤出老岭，逼至安图至神武城公路以西、老安图以南地区围歼。布置沿图们江的边防公安部队，特别是芦果、梨树、富岩、广坪等连队加强重点巡逻，严密封锁，防敌越江逃往朝鲜。五是10月1日召开各县公安局长、各县武装部长、边防公安部队营以上干部联席会议，讲清敌情，分配任务，部署行动方案。准备抽调的公安干部、参战部队和民兵，会后集中待命。

上述措施向地委汇报后，地委书记兼专员朱德海指示：一要严密部署，防止轻敌；二要迅速将我们的意见和方案分别向省公安厅和东北公安部队司令部报告并请求指示。向上报告后，东北人民政府公安部复电指示：第1、2、3项措施即刻实行，搜山暂缓，部队和吉林省公安厅即将派人去延吉，待来人到达共同研究后再行动。

东北人民政府和吉林省公安厅来人后，共同研究了行动方案，并成立了“老岭反特联合指挥部”。指挥部的成员有吉林省公安厅副厅长王吉人、延边专署副专员董玉昆、公安第84团姚昕和关月浩、延边地委武装部副部长冯立身以及安图、和龙两县县长等人。王吉人、姚昕具体领导指挥部工作。指挥部设在老安图西南靠近老岭的二道沟村，统一指挥延边地区公安机关、和龙与安图两县民兵以及边防公安部队，执行对空降老岭的特务的搜捕任务。

联合指挥部组织1100名公安干部、部队官兵和民兵，先后多次在老岭地区搜查，未见间谍踪影。一次，姚昕和东北公安第84团副参谋长崔相信、安图县公安局长千龙九带领搜捕分队，根据李军英提供的线索搜索“沈队”时，在蜂蜜沟发现了“文队”伪装的地穴和房屋。经搜查，只有粮食等物。姚昕将搜捕分队兵分四路，从四个方向搜查10多公里，均未见到人影。姚昕还安排官兵分多路埋伏，监视美国间谍出动。

10月3日，栾衡山一行被我公安连队和民兵发现，张连长立即命令公安连队和民兵从四面八方包围上去。栾衡山一看很难逃出包围，只好大声说：“我们投降啦!”说毕，他和王维藩、王金声、钟殿馨都举起手来了。公安战士和民兵将4名美国间谍捆绑起来。

10月21日，在杨房子设伏的人员发现两名外出活动的敌人，在密捕不成的情况下，开枪击毙了特务满志辉，活捉了“文队”队长文世杰。经突击审讯，文世杰供出了他们的第二个营地位置，并说他们尚未发现搜捕行动。指挥部果断决定，迅速行动，围剿第二营地敌人。

10月23日，部队隐蔽运动到敌营地沙金沟，控制了制高点，占领有利地形，准备在24日拂晓围歼。但是情况有了变化，23日晚11时左右，发现一架敌机飞临目标上空，盘旋几圈后向地面空投了一些物资后飞去。带队同志当即决定立即围歼。部队迅速包围房子，活捉了刚给敌特机关发完电报的特务报务员牛松林，并缴获了电台和密电码。但是，“文队”副队长许广志和队员蒋大志乘夜黑漏网潜逃。这两名特务逃离巢穴以后，没有吃的，四处逃窜，饿得实在忍受不住了，便偷偷潜入林边村庄向正在打场的群众讨食，被群众诱骗进村，予以活捉。至此，“文队”特务被全部歼灭，无一漏网。

击落美国飞机，活捉美籍间谍的战斗

空降下来的特务已经消灭了，但斗争并没有结束。“文队”报务员被捕后，围捕部队对他进行了教育，希望他能立功赎罪。牛松林空投之前，特务机关对他拍发电报的手法进行了录音备案，大家利用这一点，让牛给敌特机关发了一系列假情报，诱敌上钩，以利进一步破获美国间谍案。

不久，敌特机关即收到牛发出的“‘文队’一名队员在林中与一猎人相遇，为确保安全，已转移营地”的假电报，并告诉了新营地的方位坐标，还陆续给敌特机关发了一些我国“内部机密”的假情报，如关于李军英因广东边境防范严密，无法去香港，现已返回“文队”的假电报。敌特机关接到牛松林发去的电报后，很快回电，要“文队”特务尽快选择空取场，以便派飞机空取李军英。牛松林又发电报告了已选定好空取场及方位坐标。不久，一架美国飞机飞临老岭山区上空，在牛松林报告的空取场上空盘旋几圈后，投下了空取架，并交代了使用方法，然后飞去。

敌人上钩了，老岭反特联合指挥部紧急行动起来，制定了周密的歼敌计划。谭友林担任了这次捕歼战斗的现场指挥。很快，驻鞍山防空部队携带高射机枪进入了空取场（荒沟），吉林省公安总队6挺重机枪和边防公安第84团10余挺轻机枪也进入了荒沟阵地。为了靠前指挥，联合指挥部由二道沟移到了荒沟阵地，并很快沟通了与长白山防务指挥所及参战部队公安第84团1营、公安第85团1营以及在老狼部、二道白河执行警戒任务的执勤分队的无线电联络。同时，还紧急修复了长白山防务指挥所至老狼部、老安图、联合指挥部的有线通讯。一切部署就绪，参战部队严阵以待。

10月28日，美国间谍飞机飞临目标上空，空投了一批物资、枪支弹药和经费。其中附带两份命令，一份称“文队功勋卓著，长官很满意，现给予物质奖励，在东京的存款每月增加100美元”；一份称“定于10月29日21时许空取李军英，第一次试取，第二次实取，做好接应准备”。所谓第一次试取，据后来俘获的美国间谍约翰·托马斯·唐奈供称，是来空取场上空现场拍照，然后飞回汉城，对照片资料核实无误后再来实施正式空取。

10月29日23时许，长白山防务指挥所通报：一架飞机穿越天池向北偏西方向飞去；二道白河边防连队报告：听到飞机声；老狼部边防连队报告：一架飞机正在我上空。有线电话也不时响了起来。埋伏在空取场周围的人都睁大了眼睛望着天空，对空射击分队再次检查了伪装，校正了射向和高度。不一会，空取场的人们也听到了飞机嗡嗡声，接着就看到敌机在空取场北面上空露头，机头上装有非常明亮的探照灯。敌机盘旋了一会儿后，即向空取场上空投下了大量照明弹，顿时黑夜变成了白昼，敌机迅即自北向南俯冲，距地面约200米时又疾速飞起，向西南方向飞去。事后有的战士说：“飞那么低，当时我真想扣扳机，若不是想到首长反复讲要守纪律，真要犯大错误了。”

这时指挥部通知各指挥员：“看准信号，准备射击!”

大约24时，敌机再次在空取场上空出现。这次盘旋了一圈即放慢了飞速，由北向南缓慢地俯冲下来。800米，500米，300米，200米。谭友林把手往下一按，一声令下，“打!”三颗红色信号弹腾空而起，顿时几十挺高射机枪、轻重机枪夹杂着步骑枪喷出的密集火花向敌机飞去。敌机未能挂上空取架，就拖着一条长长的火舌，东倒西歪地撞到了距空取场约1000米的沟顶，一声巨响，燃起了熊熊大火。在该地担负警戒任务的连队立即冲上前去，迅速活捉了跪在地上的美国中央情报局间谍约翰·托马斯·唐奈和理查德·乔治·费克图两人。美国间谍飞机驾驶员和领航员当场毙命。

美间谍机关的阴谋彻底破产

自击落美国间谍飞机、活捉两名美籍间谍后，在长白山区，我公安人员又发现了20名美国间谍。他们是不是“文队”和“沈队”潜伏下来的间谍?于是，我与敌在林海雪原展开了一场生死搏斗。

严冬来临了，长白山区连续下了几场鹅毛大雪，把连绵数百里的大地覆盖了。公安部队官兵冒着奇寒，在没膝的深雪里巡逻，生活条件极为艰苦。

1952年11月4日，崔金铉率队员在天池西北角约10公里处，看见3名持枪的人走来走去。巡逻队赶忙隐蔽并急速回到老狼部，向长白山防务指挥所报告了发现的情况。

11月7日，指挥所召开连以上干部会议分析，认为是敌人的可能性比较大，但究竟是空投的还是潜入的，准确位置在哪里，有多少人，战斗力如何，这些都不清楚。齐连升同志当即决定，由公安第84团副参谋长姜明浩率一个连和若干名侦察员前往敌情地区（距神武城约10公里）进行搜索，一旦发现敌人伺机消灭，并迅速向指挥所报告（姜带有一部电台）。与此同时，齐连升将敌情和采取的措施电告驻在延吉的关月浩和正在老安图二道沟进行老岭歼敌总结的姚听。姚昕回电：“敌未发觉暴露，暂不要行动，姜副参谋长率部队可于老狼部护林队处待命。关团长经由棚鲜公路去神武城，我带公安干部经老安图去神武城，共同研究敌情后再对敌发起围捕”。

但此时姜明浩已率部队乘车至老狼部，稍事休息，即由护林队带路，沿去天池小道直奔敌人巢穴。他们8日晨到达敌巢附近，发现了敌人用木头筑起的房子。于是不顾行军的疲劳，立即兵分三路，占领有利地形，包围了敌人。他们的行动被敌发觉后，敌人打出信号弹通知了同伙，并用机枪射击，负隅顽抗。公安第84团作战股长吴亨默在火力掩护下隐蔽接近敌房，爬上房顶，顺烟筒投下一枚手榴弹，除炸死一名敌人外，捕获了4名敌人。经审问，这批特务隶属于美国中央情报局驻韩国间谍机关“朝鲜联合顾问委员会”，于10月13日和10月30日分两批空投到长白山天池附近，代号叫“气象队”，共20人。除留在据点的5名外，其余的人都掩藏粮食和其他物资去了。外出的15名敌人，得知留守的5人被捕后，携备用电台和一部分粮食，重新集结后逃去。

姚昕带安图、和龙两县公安局长及数名公安干部，于8日上午到达神武城指挥所，组织一支追击队，由公安第84团另一名副参谋长崔相信、和龙县公安局姜成男负责，对敌实行觅踪追击；令姜明浩所带的一个连，拨出两个排交由追击队指挥，其余人员继续留在“敌巢”负责搜索警戒；关月浩乘车经朝鲜惠山郡去长白县公安第85团1营，除指挥加强鸭绿江防守外，立即组织该营一部分兵力上山，自东南方向至西北方向行动，接应追击队和堵截企图越江逃跑的敌人。

待崔相信、姜成男率领的追击队于10日到达现场时，敌人已逃走两天。崔相信向姜明浩传达了指挥所的指示，对敌人埋藏物资处周围又进行了两次细致的搜索，立即转入了觅踪追击的斗争。

追击队终于在14日发现了正在做饭的敌人。姜明浩立即勇敢地扑上前去夺下敌人枪支，活捉两名敌人。追击队员申东昌、金德沫掐住敌人脖子迫使敌人缴械。这次战斗，活捉4名间谍，缴获了敌人电台、粮食和大部分枪支，为全歼敌人起到了决定作用。残余敌人如丧家之犬，四处逃窜。

在继续追击中，公安第85团排长阎增福带两个班一举活捉8个敌人。剩下的敌人不多了，但追击队遇到的困难更大了。后来公安第85团1营也上山协助搜捕，他们前堵后追，活捉了3个敌人。至此，20名间谍无一漏网。

作者：叶介甫

编辑：卫中

责任编辑：宣晶

*本文摘自《思想理论动态·文史参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