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多年来,列夫·托尔斯泰的巨著《安娜·卡列尼娜》打动了世界各国读者。今晚,根据小说改编的同名芭蕾舞剧于申城起舞,为上海东方艺术中心新演出季揭幕。被称为“俄罗斯芭蕾新名片”的艾夫曼芭蕾舞团倾情演绎,用芭蕾与观众讨论那个“为爱殉道”的安娜·卡列尼娜。
在当晚的东艺舞台上,安哥拉·帕克洛娃用舞姿展现出女主人公内心的纠结、矛盾和痛苦,安娜与沃伦斯基的男女大双人舞遥相呼应,情绪在不断重复的托举旋转中升温升华,也预示着极端爱恋中潜藏着毁灭的力量。而卡列宁始终以黑衣示人,用背手踱步、抱臂下蹲的艺术化动作塑造出克制而古板的形象,他与安娜的双人舞动作离心且失衡,以多次反向推搡与碰撞揭示婚姻与舆论的压力无法逾越。三人的独舞段落则将他们各自矛盾的内心世界以视觉化呈现出来,艾夫曼芭蕾舞团的艺术创作更新了俄罗斯古典芭蕾的概念,把芭蕾舞的情绪表达和戏剧冲突推至极限。
保持民族和艺术特色,现代芭蕾需要找到身份认同
被称为“俄罗斯芭蕾新名片”的艾夫曼芭蕾舞团由编舞大师鲍里斯·艾夫曼于1977年创立,之前曾两度登台东艺献演《安娜·卡列尼娜》。将《安娜·卡列尼娜》这样的著作搬上舞台,对任何一位编舞者都是巨大挑战。如何在读者根深蒂固的印象外刻画全新的安娜形象,是鲍里斯·艾夫曼必须功克的难题。他在复杂故事线中略去托尔斯泰自身的线索,将重点放在了安娜、卡列宁和沃伦斯基三人的情感纠葛上。
偏爱柴可夫斯基的艾夫曼在《安娜·卡列尼娜》中,选用了17首柴可夫斯基音乐选段,例如《第六交响曲“悲怆”》第三乐章展现安娜被上流社会唾弃孤立的场面、《罗密欧与朱丽叶幻想序曲》烘托安娜在绝望无助时幻象频生的悲剧氛围等。托尔斯泰的原著充满戏剧张力,同源俄罗斯的作曲家柴可夫斯基的音乐使舞剧更为丰满。
这是《安娜·卡列尼娜》第三次在东艺舞台上演,舞团此次并没有对舞剧做出新的调整。但在艾夫曼看来,芭蕾舞剧是具有鲜活生命力的创作,舞团中的每一位新舞者都会将自己的舞蹈语调和情感色彩带入作品中,因此不会有两场完全一样的芭蕾舞表演。
这次,上海观众除了有机会“三刷”《安娜·卡列尼娜》外,还能欣赏到根据陀思妥耶夫斯基名著改编的芭蕾舞剧《卡拉马佐夫兄弟》。
《安娜·卡列尼娜》《卡拉马佐夫兄弟》等俄罗斯名著被艾夫曼搬上芭蕾舞台,也出于他对当下现代芭蕾趋势的深入思考。“对时尚的舞蹈动作的广泛热情,导致统一的、平均的芭蕾作品占据主导地位,缺乏身份认同。我们有必要为未来而奋斗,保留我们杰出的前辈所创造的东西。”在艾夫曼看来,在现代芭蕾舞中保持民族和艺术特色的做法,适用于每一个国家,任何一种艺术。
新世纪编舞贴近当代观众,关注时下问题
“语言是有限的,而芭蕾的表现是无限的。芭蕾能够描绘最强烈的内心体验和最细微的心理变化。舞蹈从诞生之初便是人类用来探索心灵的工具,是由感觉滋养的能量,由先辈们不断积累而来的艺术。”带着这样的艺术观,艾夫曼把二十世纪的舞台艺术和现代电影表现手法与芭蕾舞融为一体,充分利用舞台剧场制作的所有元素,创造出丰富多彩、立体的戏剧效果。他一手打造的芭蕾舞团以《柴科夫斯基》、《红色吉赛尔》、《安娜·卡列尼娜》、《安魂曲》等作品展现了俄罗斯当代芭蕾艺术的最高水平,带领观众进入崭新的艺术世界。
在他的作品中,主人公大多是痛苦的艺术家,在天才世界和日常生活之间挣扎、分裂,而后走向不能幸免的悲剧结局,疯狂或者死去。“舞台作品无法塑造一个缺乏生活激情,没有复杂的、戏剧性的人生经历的人物。”艾夫曼曾想要创作一台关于弗洛伊德的芭蕾舞剧,但这位举世闻名的学者生平中却没有任何可书之处:出生、卖力工作、去世……仅此而已。这令他不得不放弃了这个创作想法。
艾夫曼认为:“新世纪的编舞就是要推陈出新,贴近当代观众,关注时下问题,公开对现代社会的复杂性和戏剧性进行探讨。”
在《安娜·卡列尼娜》中,女主人公和现代人拥有同样的情感需求,身上有着现代女性独立敢爱的个性却又受到时代思想的桎梏。爱情与婚姻的选择,直到现在仍是社会热议的话题。在艾夫曼的理解中,安娜并没有领悟到爱的真谛,她对沃伦斯基的爱,对新生活的渴望,都出自其旺盛的生命力而非对爱情的理解,所以最后一幕安娜之死,艾夫曼用现代舞台布景渲染出一个悲剧女性角色在时代困境下的必然抉择。
在芭蕾舞剧《卡拉马佐夫兄弟》里,艾夫曼对这部俄罗斯文学名著进行了反思。他在编舞中隐去了弑父者,也去掉了原著中核心的大法官段落,将男性角色的主体落在老卡拉马佐夫与他的三个儿子身上,以大量的群舞与激昂的动作构建起一个信仰崩塌之后,道德没有了标准的无善无恶的世界。所有人都在进行灵魂上的斗争,最终在在理性与感性,光明与黑暗之间寻找平衡。他尝试用这种方法让俄罗斯的经典名著跨越时代,以全新姿态直抵当下观众的内心。
作者:宣晶
编辑:宣晶
责任编辑:邢晓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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