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大剧院供图)
人物小传
史依弘,1972年6月出生,上海京剧院国家一级演员,上海戏剧家协会副主席。工旦角,宗梅派。作为中宣部“四个一批”文艺人才、上海市非物质文化遗产京剧项目代表性传承人,曾获中国戏剧梅花奖、上海白玉兰戏剧表演艺术“主角奖”等荣誉。
“再不做,可能就来不及了!”这是史依弘将经典武侠电影《新龙门客栈》搬上京剧舞台的初衷之一。刀马旦出身的她,不满足于作为梅派青衣的代表,想趁“还耍得动”,在下月推出这部文唱武打兼备的大戏。
而这也是史依弘近几年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带着紧迫感,从三年前成立弘依梅文化传播公司试水市场,到携《霸王别姬》惊艳亮相纽约大都会博物馆;从一人挑战“四大名旦”流派代表作,再到携手宝山区开设“依弘剧场”,探索课本剧演出的中小学京剧美育新路径……她的演出从京沪港,一直演到美国的纽约、普林斯顿;而她参与的京剧传播普及项目一个叠着一个。
这样的紧迫感来自环境——近些年国家对传统文化的大力扶持与戏曲市场的回暖,让戏曲人感到时不我待、大有可为;也来自身边人——看中她的精湛技艺与百变姿态,海内外邀约不断,戏曲制作人甚至“出难题”倒逼她给观众带来惊喜与新鲜感;更源自对京剧艺术的初心——爱这一方舞台,就要将所有的能量与热情全部释放,舞出新时代戏曲人的自信风姿。
作为当代京剧舞台的梅派青衣代表人物,史依弘在传承好梅派经典作品的同时,博采众长,广泛学习积累其他流派和剧种作品。在此基础上,她也贴合时代审美尝试创新,为观众带来惊喜。(弘依梅公司供图)
理想主义者舞出戏曲市场的风生水起
旁人爱叫史依弘“史姐姐”。这最初只是后辈对她的“敬称”,如今却演变成业内外不论长幼对她的“爱称”。待人,她确有着姐姐一般的亲切与优雅;从艺,她精益求精,独树一帜,有作为姐姐的榜样力量。数十年来受其感染的,不只是业内同行与戏迷,还有她此前在长江商学院求学时的老师梅建平。虽对京剧一窍不通,梅建平却毅然成为史依弘的同路人,开办“弘依梅”公司致力推广京剧艺术。
从前做演出难,做戏曲演出更难,受众有限、前期投入大、人员配合难,经常是钱扔下去听不到一个响。与投资收益率打交道的金融学教授 “下海”,旁人以为准是有“锦囊妙计”挖掘戏曲市场的潜在商机,可没想到他只是被史依弘对传统艺术的执着所打动,“史依弘是一个‘笨人’,一个纯粹的理想主义者。”在梅建平看来,越是难开垦的市场,越是艰难的传统文化复兴,越需要敢做事、愿做事的理想主义者。因此,他愿陪史依弘这样的京剧人“笨”一回,二人联手下演出、创作、公共教育动作频频。
这两三年间,理想主义者收益或许不算多,可其影响力与传播力用风生水起形容绝不夸张。每一个项目不仅票房火爆,更难得的是“一生二,二生三”,衍生更多的演出项目与业界话题,让京剧得以更多地出现在普通人面前。比如从2013年系列演出“文武昆乱史依弘”中衍生出“梅尚程荀史依弘”的演出品牌。在去年一口气挑战“四大名旦”的代表作,用八个月南北横跨上海大剧院、北京国家大剧院、香港文化中心三地顶级剧场,每到一地都掀起一阵旋风——观众惊叹于她在舞台上的百变与灵动,更被她放下声名不断挑战“不可能”的精神所感动。
传承中是“小学生”,创新路上是“拓荒者”
“就是想多学几出戏。”挑战“不可能”背后,史依弘的初衷都很纯粹。“梅尚程荀”原本可以选择“拿起就能演”的《拾玉镯》《锁麟囊》,可史依弘偏偏挑了两出从未学过的《金玉奴》《春闺梦》从头学起。这样的传统戏影像资料丰富,可她选择找路子最正的前辈,回到“口传心授”的模式,从身段、对白、眼神开始,像小学生一样细嚼慢咽。史依弘笑言自己的“求艺”像是四处“化缘”,梨园中可以拜访求教的老艺术家被她“麻烦了个遍”。即便是梅兰芳上世纪30年代演出的昆曲折子《刺虎》没有传人、资料可以依傍,她也找来演出亲历者、研究者,先以考古视角尝试“复原”,再以实践经验与艺术理念一点点将表演立体化、风格化。
不过,若只是一味地猛练傻演,至多是一位技艺精湛的“匠人”。史依弘始终以“祖师爷”梅兰芳对京剧的探索创新勉励自己——对传统的积累领悟,最终还要化作推动当代中国京剧的发展,成为适应时代与观众审美的重要手段与依据。她此前携手尚长荣在美国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演出《霸王别姬》一度成为文化事件被热议。热度过后史依弘却有“冷思考”——博物馆庭院有限的空间里,海外观众反馈器乐声盖过了演员人声,影响观感。由此,她邀请作曲家、演奏家共同探索,在国内推出室内乐版本,希望以此更好地适应当代剧场、尤其是小型演出场地。
到了眼下排演京剧《新龙门客栈》,她在主演之外又多了一重制作人的身份。创排过程中,她不仅把游离在行业边缘的青年编剧拉入伙,更关注到京剧相对“边缘”的武戏演员,鼓励他们在舞台上“玩起来”。
一个名角儿在传统文化大好光景中奋斗开荒的模样,正成为当代戏曲人合力前行的生动注脚。
作者:本报首席记者 黄启哲
编辑:施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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