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播剧《于无声处》剧照。 （片方供图）

“如今国产电视剧市场一定不是最好的时代，是否最坏，我不敢定论。但能肯定的是，当下是电视剧人最手足无措的时候，充满迷茫和未知。”热播剧《于无声处》的编剧高满堂在接受记者采访时直言，“如今的荧屏，充斥着打打杀杀，但听不到洪钟之声；满世界情情爱爱，却有许多浮在云端。”他说，如果编剧和制作方们全都无止境迎合市场，罔顾自己的良心，那结果便是“口味越来越重，剧越拍越低俗”。

高满堂认为，有些情怀必须坚守。由他编剧，阎建钢导演，胡军、左小青、赵立新、刘威等主演的国安剧《于无声处》正在央视一套播出。该剧以我国核潜艇、航母研发为背景，用30年的时间跨度，将国家安全的波澜壮阔投射在一个家庭、两代人深水无波的故事中。虽擅写人物，但国安题材却是个神秘的领域，高满堂缘何执意试水？他答：“能廓清观众对谍战剧的误读，能还荧屏浩然正气，我甘愿冒险。”

别一说悬念就靠虚张声势枪声四起

《于无声处》被定位为“新视角现代国安反间谍剧”，如此繁复地给予类型界定，制作方是想同通俗意义的谍战剧划清界限。让普通人认识国家安全为何物，这是促使高满堂与总制片人隆晓辉创作该剧的心理动因。“泛滥荧屏的谍战剧突出一个‘战’，而《于无声处》落在一个‘谍’字，不动一枪一炮，安静地讲述‘不安静’的故事。”这是高满堂的编剧理念，“把谍战放在和平年代，于无声处听惊雷”，其实全剧气质全都浓缩进了剧名四个字。

就如水下的礁石，平时暗藏不露，一旦大风大浪、潮起潮落时它才显山露水，既要描绘国安人员平淡无奇的普通人生活，但又必须在日常里凸显“礁石”特性，这是《于无声处》创作时最大的戏剧困难，也是平常谍战剧最容易跌入的误区。如今的荧屏上，一说悬念就得靠虚张声势音效制造，一讲敌我就必须依赖枪声四起，泛滥的谍战剧早已形成错误的拍摄定轨。而此番高满堂笔下的国安生活，着墨的是暗斗，看重的是智慧较量、心理对抗。

如此四两拨千斤说易行难。怎样解困？3年时间，几百次易稿，高满堂找来许多美国类型片。希区柯克作品让这位中国电视剧编剧协会会长收益良多。“《西北偏北》和《后窗》也没有太大的情节张力，但就能让观众那根弦紧绷不放。桌子底下有枚炸弹，但就是不爆炸。”他从中获得启发。

正剧未必不苟言笑，大事件中亦有饱满情感

为谍战剧激浊扬清之余，《于无声处》也在为正剧争取观众。4月28日首播以来，该剧连获同时段全国电视剧收视榜首。谍战“雷剧”满天飞的时候，观众为何还愿意选择一部“安静”的作品？

正剧未必不苟言笑，国家安全的大事件中，人物的饱满情感是引人入胜的关键所在。高满堂坦言，观众对《于无声处》的偏爱，其实与自己当初决定创作时的理由如出一辙，“里面所蕴藏的生活质感对我的吸引，盖过了我对陌生类型的忧虑”。

剧中，人物在大背景下成长、选择、转变——一个国安人员有口难言、孤独潜藏的苦闷，一个工程精英在欲望与情感间的撕裂，一个女人在两个男人间的徘徊纠结，写出了不离尘世的朴素味道。

在高满堂眼中，《于无声处》脱离“模范”正剧的别致之处，能用一个小故事概括：有一对国安人员是发小。甲被国外收买，组织让乙把他带走。甲听到有人敲门，打开见是乙在门口，一个眼神两人心下明了。甲说，我能抽支烟吗？乙默许了朋友。等甲静默地抽完烟，低头跟乙走。行到门前，甲突然开口，我女儿的婚礼赶不上了。话音未落，乙说，我会去看一下，你放心。高满堂说，是这则小故事打动他接手《于无声处》的创作，所以，这部剧里满是这样的人情味道。

文汇报首席记者 王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