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和二年（807年），李吉甫因军功官拜宰相。初进政事堂，李吉甫既兴奋又好奇，好奇的是华丽异常的大厅中竟摆着一张样式古旧的“食床”（饭桌），床下堆积着层层叠叠的垃圾。更出乎意料的是，往来穿梭的官员仆役都对这处“卫生死角”视而不见。

想到一会儿就要在这么肮脏的地方用餐，自幼养尊处优的李吉甫差点没当场呕吐。他立即命人将食床移去，谁知大家听了竟不动手。一个老成的吏员向他施礼，解释道：“这‘食床’是政事堂‘风水’所在，据说如果移动，宰相就要轮换。所以五十年来，即便是李泌那样的世外高人也没动它分毫……”李吉甫听了大怒：“俗言所忌，何足听也。”堂堂宰相如果都败给风水迷信，天下百姓知道了又会怎么做呢？在李相爷的一再坚持下，左右堂官只好移开“食床”，然后从下边扫出数簸箕的垃圾。

结果，李吉甫并未因毁了“风水”而提前下课，他不仅多次出将入相，主宰了唐宪宗朝的政治天平，还和父亲、儿子共同上演了一出“三代为相”的政坛传奇，一举粉碎了多年来的流言。

可能是家教使然，李吉甫的儿子李德裕也是一个敢对“迷信”说不的主儿。唐敬宗宝历年间，李德裕主政浙西时，亳州出了一口“神泉”。据说其功效十分惊人，不仅富含多种矿物质，能令多年顽疾一夜根除，而且蕴含仙气，能消灾避祸，降妖除邪。本就被各军阀的割据战争害得苦不堪言的老百姓仿佛一下子找到了精神寄托，不远千里跑到亳州，想方设法用钱买水。当地人既搞活了旅游业，又可以做“无本买卖”，好不快活。

但李德裕并没有因辖区内GDP的飙升而沾沾自喜，他明白迷信被破除后，社会必将为此付出代价。为制止这种举国若狂的情况，他在“神泉”前支起一口大锅，又花钱买了一大锅“神水”。大家还以为李省长亲自来为“神泉”做广告，一传十十传百，把现场围了个人山人海。

谁知，李省长却从身后拎出了五斤连皮带肉的肥猪肉，对人们喊道：“大家听着，若这水里真的有仙气，那么必定纯洁无比，不受玷污。但如果肉入锅中，一煮即烂，说明此水与凡水无异，只能刷锅做饭，不能益寿延年，请众人试观！”话音未落，“砰”的一声，肉已入锅。没有一袋烟的时间，众人就闻到了肉香。这一“神水”的迷信自然不攻而破。

迷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某些官员的姑息养奸甚至“以身作则”。试看某大学校长摆风水阵，某公务员拜黄鹤楼，甚至某县长在办公室里设神龛……相较封建时代的李氏父子，现代人更应该好好反思。

作者｜安 杰

来源｜《百家讲坛》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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