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那里有个小漩涡！”黄春的手往前一指。记者顺着望过去，只见平静的蟹塘一角，果然有小部分水面在顺着一个方向旋转。定睛细细一看，连水面下的水草也在顺着同样的方向“飘动”。“听说过‘秋风起，蟹脚痒’吧？这话不是没来由的，到了‘秋风起’时，‘蟹脚’真的会‘痒’：成熟的蟹喜欢成群结队在水下顺着一个方向转着跑，蟹多了，水面上就有漩涡。”黄春边向记者介绍，边跑到这个漩涡附近，拉起一个蟹笼，笼子里果然爬满了张牙舞爪的清水蟹，个个都比成年人的巴掌还大。

蟹苗。

每年这个时候，都是崇明绿华镇宝岛蟹庄“庄主”、上海市河蟹行业协会会长黄春最忙的时候：成蟹上市，来自岛内外的订单供不应求。据统计，今年，崇明清水蟹成蟹养殖面积近8000亩，预计总产量为80万斤，和往年持平，其中宝岛蟹庄就占了十分之一左右的养殖面积和产量。他告诉记者，今年崇明清水蟹的主打规格是3.5两到4两的成蟹，3.5两的蟹每千克售价200元左右，4两的蟹每千克300元左右，更大的清水蟹价格更高，半斤的蟹可卖到每只168元。

黄春告诉记者，在崇明世界级生态岛建设的大背景下，崇明养殖业传统的“金字招牌”——清水蟹产业也在往更生态环保、更高质高效的方向转型，比如探索智能化养殖、尝试拉长清水蟹产业链、逐步调整养蟹苗和养成蟹的比例等。在10月26日即将在绿华镇举行的崇明“橘黄蟹肥·稻米香”文化旅游节活动中，主办方还将邀请相关专家、教授、业内人士等举办“河蟹产业论坛”，为崇明清水蟹产业未来发展集众智。

钓蟹。

怎么才能更生态？需探索科学、智能养殖

黄春告诉记者，崇明蟹虽素来名声在外，但以往有些养殖户的科学化、智能化养殖程度并不够，这几年情况已有明显好转。比如，早先不少养殖户出于成本考虑，采用的是“鱼蟹混养”的模式。“很多人觉得，鱼在中上层水里游，蟹在塘底爬，两者互不相干，混养无妨。事实上，‘四大家鱼’都喜欢在池塘里到处乱窜，而蟹是比较‘内向文静’的，不喜打扰，游泳技能也远不如鱼，尤其是蜕壳过程需要绝对安静安全的环境。把鱼和蟹放在一起养，等于把蟹关进了‘监狱’，吃也吃不好，活动也活动不了，蜕个壳还要提心吊胆，肯定长不大。”黄春说，鱼蟹混养是以往崇明蟹个头偏小的原因之一，不过近几年随着科学养殖理念的普及，已极少见到养蟹户采用“鱼蟹混养”模式了。

另外，由于含盐度超过千分之十的水体会造成蟹早熟，导致以往崇明蟹难以长大。这几年，相关专家和崇明养殖户注重控制养殖水体的盐度，通过人工种草、水质调控、饵料配制、科学投喂等手段，让崇明清水蟹的“个头”大了起来。

要让清水蟹产业更符合生态岛建设要求，科学养殖是一方面，智能化养殖也很重要。黄春对记者坦言，传统的养蟹过程中会导致水体中氨氮含量等慢慢上升，对水质有影响，这几年崇明不少养殖户已开始探索智能化养蟹，争取降低蟹塘水体氨氮含量，实现池塘水体“内循环、零排放”。

比如，在早熟清水蟹品种“申江一号”的饲养过程中，就已开始探索智能化养殖。常规清水蟹养殖要投放小鱼、螺蛳等饵料，过量捕捞会破坏渔业资源，破坏水环境。“申江一号”吃的饵料，则是经上海海洋大学专家长时间研发而成的人工饵料，不用投放一只螺蛳、一条小鱼也能满足螃蟹的生长需求，且品质不会逊色于用常规养殖方式养出来的蟹。

“实现智能化养殖并不容易，目前已有的探索成果多出现在研究所、工厂里，应用到养殖基地的还不多。未来，我们希望通过不断探索、推广新技术，让更多的养殖基地能实现水体内循环。”黄春说。

如何提升能级？让“一只蟹”带动一条产业链

在黄春的宝岛蟹庄里，除了数百亩养殖水面，还有蟹文化展示区、螃蟹品鉴区、捕蟹体验区、蟹文化博物馆和数十间客房。在他看来，打响“崇明清水蟹”品牌最大的意义在于改变崇明蟹的单一销售模式，在销售清水蟹的同时展示蟹的历史和文化，吸引更多的市民慕名前来，让“一只蟹”带动一条产业链，走一条农旅结合发展的路子。“比如，阳澄湖大闸蟹名气很响，每年上海有不少市民去阳澄湖品蟹。浩浩荡荡的‘品蟹大军’，无疑带动了阳澄湖地区其他产业的发展，这是值得崇明清水蟹产业借鉴的。”

“一只蟹”怎么带动一条产业链？记者从绿华镇了解到，农业旅游资源丰富、集体养殖水面有数千亩的绿华镇正计划整合各方资源，将清水蟹养殖业往上下游延伸，“向上”做强做大清水蟹种源的提纯和保护，“向下”则进一步拓展蟹文化的传播，扩大崇明清水蟹的品牌影响力。“种源、养殖、文化均可和旅游业相结合，未来人们到了这里，不仅可品蟹、还可玩蟹、赏蟹，尽兴程度会更高。”绿华镇相关负责人告诉记者。

产业怎么转型？3到5年后蟹苗和成蟹产值力争“对半开”

为契合生态保护需要，崇明清水蟹产业结构也正在进行调整转型。

根据去年的数据，崇明全区水产业（包括养殖和捕捞）产值为13.28亿元，其中河蟹业产值为3.78亿元，无疑是全区水产业的重头。河蟹产业分苗种产业和成蟹产业两部分，两者产值比大约为3：2——作为自然条件下大闸蟹幼体的主要出生地和我国最早的大闸蟹苗种培育基地之一，崇明目前的蟹苗产业产值比成蟹产业产值更大。

“这从养殖面积上就能看出来：目前崇明的蟹苗养殖面积有4万余亩，是成蟹养殖面积的5倍。不过，养蟹苗对生态环境的压力比养成蟹更大，应进行一定的结构调整。”黄春告诉记者，随着清水蟹品牌知名度的不断提升，这种结构调整正在进行中。根据他的估计，3到5年后，崇明蟹苗和成蟹产值有望实现“对半开”，未来随着生态岛建设的深入推进、养殖技术科学化程度不断提高，蟹苗产业可能会进一步缩小。

产业转型升级必将经历“阵痛期”，崇明清水蟹产业也不例外。不过，在黄春看来，清水蟹产业发展的“生态指标”重要性大于纯粹的“产值指标”。“结构调整可能会对行业产值带来影响，但对生态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事实上，生态指标和产值指标也是不冲突的：结构调整的同时，我们也在不断打响清水蟹品牌，延伸清水蟹产业链，让清水蟹产业一边‘生态做加法’，一边‘产值做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