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故乡诸暨,是我国四大美女之首的西施故里,当地流传着许多美丽动人的故事,浦阳江亦因美女西施浣纱而闻名,书圣王羲之在江边留下了千古遗墨“浣纱”两个大字。2006年,国务院批准西施传说被列入第一批国家“非遗”名录。日前我随东方电视台摄制组,拍摄了西施北上第一村——钱池。
诸暨以南,几乎没有西施的传闻。西施世居诸暨南的苎萝山下的小村庄,父亲是厚道的农夫,砍柴种田为生;母亲则是勤劳的农妇,浣纱补贴家用,女儿西施母亲洗涤,过着清静的日子。越国重臣范蠡大夫一心谋划越国东山再起,几经寻觅,途经此地,遇见正在浣纱的清丽少女西施,眼睛一亮,计上心头,又选配邻村的美女郑旦,将两位越女一并献给吴王夫差,麻痹其斗志。
范公携两位美女到绍兴王宫学习歌舞礼仪。龙舟从古越国诸暨城缓缓地驶向绍兴,沿着一条宽阔清澈的浣江北上,蜿蜒流经千年人文古镇江藻,路过离城三十里的钱池村,突然被闻讯赶来向西施娘娘告别的热情乡亲围住。据史载:西施北行至此,“盖为众观所围,行也不得。时乃有渔翁献策:欲睹绝色,先投一钱,鱼贯进退可也。范公称许之。须臾钱积舱满。范公乃命掷钱村头池塘,瞬间盈溢。范公赞叹曰:‘壮哉钱池,民不惜钱,必不畏死,民情可知,民心可用矣!’千年而下,越民侠义之气,始于斯源;越国复兴之路,由此萌现。”钱盈池满,钱池得名,佳话流传。当地人称此地为“西施北上第一村”。
钱池是典型的江南水乡,远眺崇山峻岭,茂林修竹;近观塘池遍布,碧天莲叶,荷花飘香,渔舟出没,鹅鸭欢叫,美不胜收,好一派田野风光。这里是我儿时的乐土,每当寒暑假,父母生怕我们在上海惹事,总要将我们兄弟送回故乡省亲。我与堂弟兄一起去捉泥鳅、摸田螺等,还在江水滩头学会了游泳,这里不仅给了我儿时的欢乐,也让我从小体验到稼穑的艰辛。
“耕读传家”是诸暨人骨子里的东西,故乡的耕读之风气源于元代布衣王冕,至今文气颇盛。少时看到家乡有不少进士牌坊,我清楚地记得11岁那年,发现钱氏宗祠里的匾碑,字写得非常漂亮,受到感染,萌生了想把字写好的意愿。尔后在漫长的岁月里,即便在艰难的淮北插队期间,我依旧没有放弃临帖习字,如今书写已成为我生活的一部分。可惜钱池的匾额牌坊,在“文革”中被毁,钱氏宗祠长年失修,屋漏墙斜,面临坍塌。
钱氏宗祠建造于嘉庆十七年(公元1812年),这不仅是钱氏后人的精神家园,也是先人留给我们的文化记忆,必须保护,留住乡愁。我的想法得到诸暨市镇两级政府的支持,钱氏宗亲及乡贤,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将其加固修缮,复其旧观,今荣列诸暨市文物保护名录,成为当地一道靓丽的风景,游子寻根问祖,找到回家的感觉,令人感奋。
钱池得名之说,我不知听长辈说过多少遍,对此心存疑惑,甚至认为这是好事者的杜撰,直到1987年回诸暨采访,史志办边迪夫先生陪同我回钱池探望大伯,才知道这则世代相传的故事,在县志上早有记载,遂写下《五律·咏西施》一首:“越女夸天下,西施有艳声。人徒工媚笑,尔独敢含颦。报国千年重,谋身一念轻。浣纱非祸水,旧案待重评。”拙作已刻碑恭立在西施殿碑廊。
西施当年忍辱负重,侠义报国,是真善美的化身,为后人传颂。见证西施存在的唯一物证,为藏于上博的青铜器《夫差盉》,盉肩上刻有铭文:“吾王夫差吴金铸女子之器吉”,大意为吴王夫差用诸侯敬献的青铜,专为一名女子铸造,而这“夫差”铭文所提到的女子便是西施。这是已故的上博马承元馆长亲口给我讲的。他说西施是你们诸暨人,这尊酒器是吴王赠送给西施的。
西施不是那种操弄权势的大人物,也不合“列女传”的道德标准,因此素不为正统史家所重视。然而民间却同情西施,倾心喜爱这个美丽的女子,她的故事广泛流传,越传越神奇。浙江楚越公司设计捐赠西施塑像,素妆如玉,栩栩如生,与赞颂西施诗碑并立在一起,屹立在“西施北上第一村”钱池。西施仿佛依然洋溢着青春的芬芳和动人的魅力,引得四方倾慕者纷纷来此驻足凭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