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讯 (记者李婷) 说到鲁迅,人们冠之的称谓多是文学家、思想家,其实他还是我国现代书刊装帧艺术的先驱。昨天,“新的形,新的色———鲁迅书籍装帧艺术展”在上海鲁迅纪念馆揭幕,为人们呈现了他对书籍装帧艺术的独到见解。
据不完全统计,鲁迅一生参与60多种书刊的装帧设计。早在1909年,他就为自己与周作人合译的 《域外小说集》 设计了封面。上海鲁迅纪念馆研究馆员李浩告诉记者,这可能是现代中国第一本直接用插画作为书籍封面装饰的书。该书的书名是鲁迅请好友陈师曾用篆文写就,深蓝色书名上是一幅外国插图,图与文的中西合璧是鲁迅探索中国新形式书籍装帧的最初尝试。事实上,在鲁迅设计的书籍中,用插画做装帧设计占据了不少比例。比如,《小约翰》的封面采用了勃伦斯的 《爱神与鸟》 做装饰,《毁灭》 采用了威绥斯拉夫所作的插图等。
有一部分书封面图案是鲁迅自己创作的。比如,《歌谣纪念增刊》 是北京大学歌谣研究会为纪念 《歌谣》 创刊一周年而专门出版的。鲁迅应该刊编辑之邀而绘了封面:深蓝的天空上,半月伴着众星,浮云抹过,令人不禁兴起了歌咏之意。该书名由沈尹默题签,并在白云所留白处题写了“月亮光光/打开城门洗衣裳/明天洗得白净净/明天好去看姑娘”,诗在画外,意在画中,趣味盎然。而为 《文艺研究》 杂志设计封面时,鲁迅在美术体的“文艺研究”的右侧绘了城市的街景,这样处理寓示着鲁迅对文艺的看法———真正的文艺是与生活密切相连的,而对文艺的研究和评论则更不能失去对现实生活的观照。据透露,鲁迅的绘画功底主要是来自于他少儿时期对绣像画的描摹,在北京教育部任职时期,他又广泛地收集石刻碑帖以及汉画像并加以描摹整理,这又使鲁迅的绘画技艺得到了巩固。
记者在展厅看到,鲁迅设计的书刊封面,有些看似只是字体上的变形,却颇具深意。比如封面设计代表作 《呐喊》,暗红的底色如同腐血,包围着扁方的黑色块,令人想起他在该书序言中所写的可怕的铁屋。黑色块中是书名和作者名的阴文,外加细线框围住。“呐喊”两字写法非常奇特,两个“口”刻意偏上,还有一个“口”居下,三个“口”加起来非常突出,仿佛在齐声呐喊。鲁迅只是对笔画作了简单的移位,就把汉字的象形功能转化成具有强烈视觉冲击力的设计元素。这个封面不遣一兵,却似有千军万马,发出令人觉醒的新声。他为 《萌芽月刊》 设计的封面,“萌芽月刊”四个字采用隶书变体美术字,绿色呈尖状的笔画,似正在生长的绿芽,显得干净、活泼、富有朝气。
鲁迅不仅在书刊的封面设计上下功夫,他对书刊的版式设计也颇有心得。比如,他曾在 《忽然想到》 一文中指出,较好的中国书和西洋书,每本前后总有一两张空白的副页,上下的天地头也很宽。而鲁迅的一些关于版式的想法至今仍被沿用,有的甚至成为书籍版式设计的定规,如文章题目占有一定的行数并与正文空开,每篇文章另页开始,逗号、句号等标点不占行首等等。李浩指出,鲁迅虽然不是专业的装帧设计家,却是一位勤勉的实践者,他将自己的美术思想投射在书刊的封面设计、版式选择、书籍装订中,有意无意间开创了中国现代书籍装帧的新潮流。